老人没有架伞,也未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白老照片默默递给周子桓。周子桓接过照片,照片上是四位年轻人的合影。
每天风吹不动雨打不倒地学习那些繁杂课程的那几年,外公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和周子桓度过一次下午茶的时光。
在外公的书桌上摆着一张用灰色相框装着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位丰神俊朗,穿着黑色长衣腰胯军刀的男人,隔着照片周子桓也能感受到男人那真正的贵族气度。
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年轻卷发男孩,像弟弟靠着兄长那样靠着男人,样子有些拘束。
年轻的周子桓外公站在那男孩旁边神情恬然。
照片最右边是一位戴着黑色高礼帽,身着燕尾服的亚裔男人,神情肃然,仿佛要奔赴战场。
周子桓在一次向外公汇报学习心得的闲暇之余,询问起照片上那另外三位也许是外公挚友的年轻人。
外公就像是苍老了10岁,呆呆地注视着相片,许久后缓缓说道他们已经都离开了。
周子桓第一次感受到向来遇事不惊的外公表露出的异样情绪,也记住了相片上那几个年轻人的模样。
现在周子桓手里拿的照片,和外公桌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只是手里这张模糊了些。
“时间对我这样的人真是无情,不曾施舍半刻,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昂热感慨着,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难怪周子桓会觉得这位昂热校长很面熟,老照片中脸上还带着些许腼腆的男孩,现在已经成为了面前这位历经岁月洗礼的老人,那头卷发也留成如今银白色的背头。
只是外公说他这几位老友都离开了是什么意思,这人不好端端地站在周子桓面前么?
周子桓欲言又止,直接向昂热提问好像不太礼貌。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现在只是老年人和年轻小伙子的闲谈时间,不是什么入学辅导。”昂热似乎看穿了周子桓的疑惑,亲切地说,
“叫我校长就好。”
“呃……昂热校长,这卡塞尔学院和我的姓氏有什么渊源么?”
周子桓最终还是没道出心里的疑惑,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卡塞尔学院的卡塞尔一词取自你外公的哥哥梅涅克·卡塞尔的姓氏,他是上一位卡塞尔家族的族长,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奠基者。可惜他在学院创办起来前就去世了,包括我在内的后来者们遵从他的遗愿创办了这所大学。”昂热挠了挠满头银发,解释道。
“外公他还有个哥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周子桓吃惊道。
“喏,”昂热用手指向周子桓手里的老照片,“就是挎着刀这位。是不是很有气质?真是怀念那段在剑桥的时光啊,多么青春洋溢的年纪,就如你和子航一样。”
昂热笑了笑,继续说;“你外公对他兄长的离世一直难以忘怀,他因为这件事和我也产生了很深的隔阂,我们许多年都不曾往来了。”
“是这样么……难怪外公看到这张照片的说话总是很伤感。”周子桓点点头,指着照片上那位亚裔的男子问道,
“这位前辈又是谁,我总觉得他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他叫路山彦,你同桌路明非的曾祖父。”
“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外公也不会千里迢迢让你到仕兰中学读书。那老家伙也希望老友们的友谊能在后辈们中传承吧。”昂热轻声叹息。
“您说路明非?您也认识他?”
周子桓第一次在班主任办公室见到路明非,就发现他简直是相片上那个亚裔男人的翻版。
只是看上去就像是路边的狗尾巴草,全然没有相片上那个男人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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