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瑜当然明白舅舅的心思,笑而不语,随其直入范府。
范氏不愧是军功起家的士族。
家中往来小厮皆是干练之辈,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从中亦可见范雍治家如治军。
虽已止戈十年,却不曾懈怠,本色不失。
一路所见,令萧绍瑜喜在心间,因为这是他可以依靠的一支重要力量。
待步入正堂,屏退仆人、婢女,范雍才正式见礼。
“下官新昌太守范雍,拜见殿下。”
“舅舅请起。”
起身之后的范雍,转而一脸严肃,满面霜色。
萧绍瑜与李东阳对视一眼,皆觉出此中的不同寻常。
“殿下,你不该来!”
范雍直言不讳,他又看向李东阳,指责道:
“李长史,济阴郡乃是非之地,你当心知肚明,为何不劝谏殿下?”
李东阳神色一窘,无言以对,范雍的指责无可指摘。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绍瑜知道舅舅指责的其实是自己,更是理解舅舅此时的心情。
他最是不愿看到的,就是自己涉险。
“舅舅,此事非东阳先生之过,本王也有无奈之处。”
范雍摇摇头,不认同道:
“殿下,拒绝尚书令的举荐,无非南康一系继续受冷落,这没什么。
然一旦入局,再想全身而退,难矣!”
可能是想起了过世的小妹,他一双虎目之中隐有泪花,感到对不起小妹的临终托付。
正堂之内,一时诸人黯然神伤。
“舅舅,身在帝王之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今日或可拒绝,但总有本王拒绝不了的时候。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终须面对。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如直面命运的安排?”
能打破眼前失落的,唯有萧绍瑜。
他语气远超年龄的平静,没有慷慨豪言,却是道出了内心深处的不屈与勇敢。
“宝宝心里的苦,你不懂啊,我是真心憋坏了。”
范雍泪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惊讶,更有欣慰。
“九郎,长大了,也许当年的事......”
他在心中默默感叹,踟蹰再三,终是忍住诉说往事的冲动。
“范太守,李某不才,愿以此身许殿下,万死不辞!”
李东阳不怪范雍,也能理解他,更不愿与其生出嫌隙,毕竟都是萧绍瑜最亲近之人。
然有过于先,他唯有表明死志,方能昭示其心。
“老李,肉麻了啊。”
萧绍瑜在心里猛翻白眼。
“李长史,是范某言重了。”
范雍躬身致歉,行事磊落至极,不改军旅本色。
李东阳忙闪身谦辞,不敢受此大礼。
“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见了父亲,便如老鼠遇到猫的范伯勋,弱弱地说。
他的眼神偷偷地打量着父亲,好像犯了错的是他,顿时令范雍忍俊不禁,豪爽大笑。
“吾儿言之有理,哈哈......”
随着笑声的弥漫,堂中的落寞与伤感,被悄然吹散。
范伯勋以自己的窘态,解了诸人的尴尬。
他眼角闪过一抹小狡猾,显然是有心而为。
有些时候,插科打诨比客客气气更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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