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装饰非常简单,只是一颗大树,亭亭如盖,其下摆放着一个石桌。
一人身着布衣如同烂泥般摊在桌子上,他,正是同陈重一起来应天府赶考的好友,周忱!
陈重走过去将书箱放在旁边,周忱双眼迷蒙的看着他,面目赤红,刚想说话,忽的打了个饱嗝。
“陈...”
“咯!”
陈重嫌弃的将他推到旁边:“你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啊?”
周忱伸出三个手指:“两坛!”
好家伙。
数字都不分了
“没下酒菜你都能喝这么多?”
周忱只是呲了一口:“下酒菜?”
“酒入愁肠愁更愁!”
“我从苏杭而来,一路上不知见了多少悲欢离合,哪个不可下酒?不能一醉?”
说到这里,周忱眼中突然浮现一抹伤感,随即再次捧杯,咕嘟嘟喝的干干净净!
“酸书生!”
陈重只是念叨了两句便坐在旁边石凳上,拿了壶酒直接灌了两口。
周忱都做好被叱责的准备了,谁知陈重竟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光一转忽而看到放在旁边的书箱,怔怔问道:“你这是?”
“被开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周忱浑身机灵,酒气瞬间散了一半,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猜不也能猜到么?”
“说我口蜜腹剑,顶撞祭酒,不配待在学堂里面。”
口蜜...
周忱一愣,作为挚友,他当然知道陈重的行事风格,可那一面都是对大奸大恶之人,此辈死不足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可!
至于顶撞祭酒...
周忱也都明白。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陈重见面的场景。
他背着书箱高谈阔论,看不惯现在朝堂之上腐儒的行事风格,认为自宋朝之后,理学已经陷入僵化,以此统治大明,定会使大明重走前宋的老路,只有注入新鲜血液,才可使天下焕然一新!
那会周忱还以为碰到了祢正平一般的狂士呢,可随着陈重愈来愈深入的讲解,他也越发吃惊。
陈重的理论,他只是粗浅的了解,便觉得骇人听闻,因为实在离经叛道,他当时便想要割袍断义。
可结合在苏杭这一路上所见所闻,确又觉得陈重说的真有道理。
当他带着疑问询问,得知陈重并未清谈狂论之辈。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用自己的理论来解决大明的问题,周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于是形影不离。
了解的越多就越佩服,在他看来,陈重...
乃是大明之董仲舒,张载,程颐,朱熹。
可一个新的理论推广必然会经历层层阻碍,所谓顶撞祭酒,就是从此而来。
祭酒王达不过是一道小菜而已,后面...
周忱伸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忧虑说道:“这下酒菜不就又来了?”
“王达学艺不精,在学堂中几次三番被你辩论的哑口无言,用出这种下作手段并不奇怪。”
“只是他这一招非常阴险,你我本是为了科举而来。”
“太祖皇帝规定,不从学院毕业便无法应试,现在...”
“王达那家伙,是想彻底断了你的出路啊!”
陈重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水,微微说道:“我并未将王达放在心中,只是...”
“有仇不报也不是我的性格!”
“哼!”
他将所有酒水全部倒在地上,周忱瞬间明白又有人要倒霉了,好奇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走!”
应天府,作为大明的京师,汇集了南来北往之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一人穿着布衣走在大街上,虽然形容好似百姓,但步伐中不自觉带有的雍容和华贵,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四周,摸着胡须爽朗大笑:“哈哈哈~”
“从建文四年到现在,这应天终于恢复了洪武年间的繁荣啊。”
身旁一人紧紧跟随,见状应和道:“这都是皇爷您励精图治之功。”
此人,正是当今永乐天子,朱棣!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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