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百姓推让半天,才有一头发花白的老叟出来答道:“报告大帅,城中黄巾今早全部出城了。”
“胡扯!”傅燮闻言大怒:“我正从东门来。出城的黄巾只有五万,剩下的呢?剩下的黄巾哪去了?”
老叟被吓了一跳,跪地连连磕头求饶,半晌才道:“早就走了。城中黄巾军本来有很多,但俩月之前都出城去了,如今只剩这些。”
刘怜听闻这话,又回想起那日与张角的会面,不由感叹:“有求生之念的都走了,留下来的那五万贼寇,恐怕各个心存死志!”
卢植、宗员、傅燮对视一眼,突然道:“不好,皇甫将军恐怕不妙!”
三人各带大军,沿着街道、城墙,向东门火速推进。
东门战场上,汉军情况正急转直下!
原本黄巾不按章法套路,各自为战,被汉军肆意收割。可大战自辰时起,眼下已是午时。双方厮杀了近两个时辰,汉军甲士早已筋疲力竭。
换作以往,最多杀死两三成贼军,他们就会崩溃。可今天,五万黄巾已经伤亡过半,可他们仍旧嗷嗷叫地往上冲,丝毫看不出有崩溃的趋势。
半个时辰前,皇甫嵩就看出来,这批黄巾是来搏命的,这样拼下去伤亡太大。遂令全军严守阵型,徐徐退入营寨。
可杀红眼的黄巾军死咬不放,你退一步,他们恨不得进三步。
随着战斗的持续,体力消耗过大的汉军再难维持住阵型,一处乱,处处乱,双方大军彻底绞杀在一起,陷入混战。
皇甫嵩连连挥旗,可此时汉军与黄巾军彼此交融,难分难解,号令传下去根本执行不了。
他长叹一声,走下指挥台,拔出宝剑随亲兵一起砍杀凑近的黄巾士卒。
汉军大阵虽被冲散,却散而不乱。凑得近的兵卒各自组成小阵,抵挡黄巾疯狂的攻势。他们明白对面已经失了智,想要活命,只能咬牙坚持。
而黄巾军则在各位头领、伯长的带领下,一波波往上涌,一个个面色狰狞,势同疯狗。刀剑,拳头,甚至牙齿,都成了兵器。
每个人都红了眼,只要还能动弹,就要扯下汉军一块肉来!
卢植等人赶到东门的时候,混战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从城楼上往下望,乱糟糟的战场早就不分敌我。汉军、黄巾军挤在一起,战得血肉横飞。
皇甫嵩见下曲阳城楼上已经飘起汉军旗帜,精神大振,立刻大喊道:“下曲阳已被我军攻破,投降免死!”周围亲兵亦是跟着大喊。
听闻此话,汉军士气大振!黄巾军却不管不顾,只是埋头冲杀。
严政、高升带人冲杀在最前,听到皇甫嵩这话,对视一眼,向此处杀来。
幸得皇甫嵩亲兵精锐,才能勉力维持。
张氏兄弟二人带着亲兵,与汉军搅作一团,战到此刻,亲兵几乎损伤殆尽。
张梁一个不防,被一汉军踹翻在地,随即便有几柄长矛朝他扎来。张宝武力不济,跟在张梁后边杀了这半日,早已筋疲力竭,见弟弟有难,强行扑身而上。
张梁眼睁睁看着二哥死在自己身上,目眦尽裂。他还没来得及煽情,从旁边又飞来一刀,当即送他追赶张宝去了。
几个汉军士卒割下兄弟俩头颅,一起大喊:“张梁张宝已经伏诛,投降免死!”
可是没用!
黄巾军眼下俱是聋子瞎子,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家被偷了也不管,头领被杀了也不管,这让汉军几乎崩溃。
老子一个月就挣那几个铜板,还被皇帝克扣大半,在这儿玩什么命啊?
幸亏城内汉军及时杀出,两面夹击,一直战到午后,兵力占优的汉军方才将黄巾军绞杀殆尽。
卢植与宗员、傅燮等一干军校将领,找到皇甫嵩时,他与三五个亲兵正背对着一堆尸体,向着两摊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碎肉乱砍。
傅燮劈手夺下他手中的汉剑,见他好像并无伤势,随即放心道:“义真,何至于此啊!”
皇甫嵩眼含热泪:“我自凉州带出来的两百亲兵,只剩这几个了!”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半晌卢植上前劝道:“此非你之过。我等进了城才知道,城内黄巾早就撤出,只余下这五万死士,是来拼命的。”
傅燮亦是劝道:“五万黄巾无一活口,尽数被诛!张宝张梁兄弟俩头颅已被找到。此战我汉军胜了!”
“可惜不曾有俘虏,否则可着我弟子德然卖些银钱,奖率三军!”
皇甫嵩却置若罔闻,目光呆滞,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战场上无数痛苦哀嚎的汉军士卒,问道:“我军伤亡多少?”
“东门战场的四万将士……”宗员语气十分沉重:“战死及重伤垂死者,接近半数,其余几乎人人带伤!”
“子干!”皇甫嵩突然抬头,看着卢植:“我意修整一日,全军开进下曲阳……”
“大索全城,三日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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