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押送俘虏,脚程极慢。
傍晚时分,义军众人赶上他们。
此地距离涿县还有大半日路程,官军与义军各自扎营,一前一后成掎角之势,把那六千俘虏围在中间。
义军大帐内,此刻便都是自己人。
刘备、关羽、张飞、士仁、刘怜、简雍,六人围坐在桌案旁,开起了战后研讨会。
“此战虽胜,亦有十几名义军兄弟丧命于乱军。”刘备面色悲伤:“我从涿县把他们带出来,却不能将他们带回去,唉……”
“大哥这是说哪里话!”关羽在一边安慰道:“我们以千余人击溃万人,斩首两千,俘虏六千。如此大胜,怎么还唉声叹气。”
“此战之后,我义军之名定能传遍海内,那十几位弟兄想来也能安息了。”
“那程远志就是草包,黄巾军更是乌合之众,稍有惊吓就乱成一团,自相践踏!俺老张撵猪都没这么轻松!”张飞在一边兴奋道:“要说此战最大功臣,非德然莫属!”
“果真好算计,只一夜,便让那幽州黄巾灰飞烟灭!”
“哪里哪里!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不曾陷阵杀敌,如何担得起头功!”刘怜摆手推让:“君义潜入敌营,生擒程远志,方是头功!”
士仁赶忙起身道:“我不过是以逸待劳,捡了个便宜。玄德与云长、翼德三人踏破敌营,碾碎敌人士气,才是此战关键!”
简雍见其他五人互相吹捧,倚着桌案调侃:“众位兄弟都有功劳,只我一人也不曾杀敌,也不曾献计,真羞死我也!”
刘怜闻言,抓着简雍的膀子对众人介绍:“诸位且看,就是这双臂膀,打响了进攻的第一声鼓。全军上下都受你号令,如何称不上功劳?”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
哄笑过后,张飞出言发问:“我们击溃幽州黄巾,立下大功,该有何等赏赐?”
刘怜思考片刻道:“虽然我们主动出击,击溃黄巾,但官军出力不小,功劳必定要分给他们一大部分。”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刘怜继续补充:“不过毕竟击溃黄巾一部,想来兄长能得个县令之职。其余我等,县尉之流吧。”
刘备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表情。倒是张飞有不忿之色:“兄长身为义军统领,击溃一州黄巾,只能得个县令?要我说,得个郡守之位都不多!”
刘怜闻言感叹:“纵使功劳足够,我等出身低微,家中无权无势。郡守之类的高官,几乎不可能授给我们。除非……”
“除非什么?”张飞瞪大眼睛问道。
刘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众位兄弟,我等起义军,专为对付幽州黄巾而生。如今黄巾已灭,回城交令后,恐怕要就地解散。”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
“大哥,听闻卢师正在邺城与贼首张角鏖战。”刘怜抬头看着刘备:“我等身为弟子,何不拉起队伍南下,去老师帐下听令?”
关羽、张飞、简雍、士仁都抬头看向刘备。
涿县离邺城很远,路途几乎千里之遥,这可不比在家门口打仗。南下邺城,就意味着要远离故土,客死异乡的风险极大。
此刻帐外的八百多兄弟,也不知有多少愿意跟随。
沉默了半晌,刘备起身冲着帐内众人抱拳道:“众位兄弟且去安歇,容我思量思量。”
“大哥可要快些决定,务必赶在明天下午进城交令之前。”刘怜起身又嘱托一句:“义军一旦解散,再聚起来可就如同谋反了。”
刘怜不知道此刻刘备的心路历程。
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中,义军破了幽州黄巾之后便就地解散,没有南下。刘备带着一帮兄弟又蛰伏了七八年,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黄巾之后的这五六年,关东军阀还没有崛起,各地世家都在观望,人才遍地,正是积蓄力量的好时机。
刘怜自家人明白自家事:自己心慈手软,意志不坚定,贪生怕死又好逸恶劳,众位兄弟只把他当晚辈照顾。若是刘备不同意,自己想挑大梁另起炉灶是绝不可能的。
不能服人!
这就是刘怜的硬伤,性格缺陷让他早早熄灭了当主公的想法。实在是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抱紧堂兄的大腿,期望他不要再次蹉跎岁月。
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太多,刘怜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去大营里寻探寻探。
一掀开帐门,迎面就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刘备也不知在帐门外站了多久,俩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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