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决定将黑帮作为突破口后,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在小巷里放水的小马仔,在几人不顾学院规章制度的一番拳打脚踢下,那马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他们介绍起了这里黑帮的构成情况。
城寨里有两股势力较大的帮派,分别是和联社和新义帮,和联社管辖的区域是东边,而新义帮则主要是西边。简单来说,新义帮收的是开在居民区里一些便利店、烟酒铺子的保护费,而和联手收的是牙科诊所和各家商铺的保护费,地位差距一看便知。
“你们在西边没赚头,为什么不去东边拼一把?”源稚生问脚边的马仔,刚刚虽然是他先动的手,但后面揍人的活都是路明非和楚子航在做,一个扇巴掌一个踢大腿,倒是源稚生插着手在后面看起了戏,搞得自己一副先礼后兵温和做派。
“大佬,不行的呀。”马仔捂着自己被路明非的连环八字扇成猪头的右半边脸,无奈道:“谁不想有大棚子看嘛,上礼拜我家老大带着十几个弟兄去商店街那边食狗肉火锅,吃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家泼开水,他气不过要跟坐馆的红棍动手,扑街,回来的时候牙全被拔光,连手都少一条!”
“这么狠?”路明非惊叹道。
“妈的,那红棍听说是大圈仔来的,整天带个口罩,杀人不眨眼,冇人性的。”马仔往地上气愤地吐了口痰,好像打他的不是路明非三人,而是那坐馆的红棍。
三人闻言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楚子航说道:“分开行动吗?”说完还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马仔,那马仔一看到楚子航的眼神,吓得直哆嗦。
这三人里他最怕的就是这个面瘫小哥,不光踹人的时候一言不发,还一副等他回答完问题就马上杀人灭口的表情,至于旁边那个穿黑风衣问话的虽然最先找茬,但压根没打过他几拳;那个扇巴掌更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傻样,边扇还边配音:“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还混黑社会!知道错了吧!”
“滚吧。”源稚生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马仔,看着马仔屁滚尿流着远去的背影说道:“有信心吗?”
“有!”路明非甩着手,刚刚扇的那几个巴掌让他士气大振。
“好,计划是这样……”
……
中午时分,路明非跟着源稚生来到了城寨东边的某条街道,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无疑是贫民窟的地方居然真的有一条像模像样的商店街,街上打着各大名医招牌的牙科诊所、中式装修的当铺、公共澡堂以及几家狗肉食堂和餐馆,商店街该有的一应俱全。
“城寨规定了普通居民住西边,黑帮则住东边,所以相对来说东边的建设自然会更好些。”源稚生说。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不吃狗肉。”路明非四下张望着,他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放心,我也不吃狗肉。”源稚生拍拍路明非的肩,用手指向两人对面一家足足占了三个普通店面大小的面馆,黄底招牌上写着:顺生牛腩面馆。
“两碗牛腩面,再切一盘牛肉。”源稚生和路明非选了个坐靠窗的位置坐下,朝服务生说道。
“我们在这吃中饭,师兄一个人行动,没问题吗?”路明非有些担心,他本以为分头行动的意思是他和楚子航一组,源稚生一人一组,谁知道源稚生居然把他带在了身边。
“为什么叫他师兄?”源稚生问。
“我跟他是一所高中毕业的,他比我高一级。”
“啊,你未成年啊?”源稚生似乎有点惊讶。
“这这这,没成年怎么了?”路明非挺直了腰板。
“没,我还以为未成年不能上大学呢,有点意外。”源稚生笑笑,夹起一片牛肉在醋碟里蘸蘸,送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路明非也赶紧夹了一块,牛肉卤得很香,虽是盐水卤制倒也不觉清淡,配上酸酸的醋味,正好。
“我没怎么吃过这种卤制的牛肉,在日本更多的吃法是烤着吃或者把牛肉在铁锅里炒过再煮,就像是火锅,最后蘸生鸡蛋吃。”源稚生放下筷子,抿了一口服务生端上的茶水,茶的味道很淡,杯里飘着几片不成型的茶叶末。
“知道知道,すき焼き,寿喜烧嘛!”寿喜烧是日本古早年代农人们发明的方便料理,不过随着时代的推移,近代的寿喜烧渐渐演变成了往铁锅中码入许多高级食材一同烹煮的昂贵料理,路明非也有幸品尝过一次,只不过他吃的那回铁锅里放的是冷冻的肥牛卷,口感一般般。
“你懂日语?”源稚生看着路明非又往嘴里送了两片牛肉。
“懂,我高中的时候是日语社的,基本对话都没问题。”反正唯一知道他底细的楚子航不在,路明非胡说八道也不害怕有人拆穿。
这时,两碗冒着热气的牛腩面被端上了桌,路明非往里头倒了点醋,又加了一勺辣椒:“牛肉面就是得加辣椒才好吃,组长你也来一勺吗?”
“不了。”
“哦哦。”路明非说着又往面里加了勺蒜蓉,牛腩面里大小不一的牛腩块软烂可口,面条的软硬也恰到好处,路明非吃的很开心,主要这几天来香港光吃雷蒙德煮的泡面,让他委实有些怀念面馆里的味道,人都是这样,家里饭菜的味道虽好,但还是不如偶尔下馆子打打牙祭来的快活,更何况雷蒙德还是个只舍得往泡面里扔两颗速冻的咖喱鱼蛋的主。
“嗝”路明非打了个饱嗝,他不光吃完了面,连汤也喝了半碗。
“要再来一碗吗?”源稚生问。
“饱了饱了。”路明非拍着肚子摆摆手,然后豪气万丈的说道:“组长,作为东道主这顿我请了,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服务员,买单!”虽然他也不是香港人,但好客是中国人的良好品格。
源稚生倒也没抢着买单的意思,只是微笑看着路明非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一百面值港币,用手指夹着递给了服务生。
看着服务生欲言又止离去的身影,路明非问道:“他的表情怎么像是没见过钱似的,一百港币也不多吧?现在上街吃碗牛肉面都得四十块往上了。”
“你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仔细看看,上面是不是印着中国银行?”源稚生笑着说。
路明非闻言把手伸进兜里,摸出了一张蓝色的二十块,仔细看了看:“哟,还真是,组长对港币也这么有研究?”
源稚生没理会路明非的马屁:“你再想想,我们现在哪一年?”
“1987……”
“1987年香港都没回归,你付他03年发行的港币,你说服务员该是什么表情?”源稚生话音刚落,收银台后头走出了一个光头男人,一手攥着路明非给的百元大钞,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紧随着的,是三个路明非他们到店时就一直在场的衬衫男子,他们跟在光头男人后面,面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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