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认真道:“诸位都是武将,难道不知道如今的百姓是何等境遇?”
“官军杀民、贼兵杀民。”
“上有苛捐杂税,逼的人卖儿卖女,全家上吊。”
“下有天灾人祸,搞的一年到头全无生计,不知何日便会身首异处。”
“朝廷做什么了?朝廷为得钱粮,在如今境遇下还逼迫百姓交税,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弄吗?”
一片沉默。
就像江越说的那样,他们是知道这种事情的。
如今天下发生的一切哪里有新鲜事?陈芝麻烂谷子里翻一番,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现在江越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来说,从道义上来说就占据了主动。
尤世威继续道:“关外有建奴,关内有流寇,朝廷要动兵,自然只能如此。”
江越挑眉:“流寇不也是朝廷逼出来的吗?”
“那些没有生路的人,他们不想上吊,不是只能造反吗?”
“老将军,你说朝廷要动兵,故此只能如此,好,那你见过征上来的军饷吗?榆林人见过这些军饷吗?”
“怎么朝廷征了这么多年,榆林的饷银反而越欠越多,甚至到了如今连一口军粮都发不出的地步?”
尤世威支支吾吾。
身后一众人当即不知道说什么。
是的,榆林人确实没见过军饷。
钱征上来了吗?
当然。
要是都这么搜刮下面百姓了还是见不到钱,那未免是太夸张了一些。
但这些钱粮显然没有进入到它该去的地方,没有成为还清欠响的一部分,它们大多涌入辽东。
总之,榆林该苦还是苦。
“老将军,你能苦的住,每个榆林人苦的住吗?”
“年轻人要娶媳妇,要养媳妇,老人要有饭吃,生病的时候要有药喝,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多少榆林人饿的走不动路,诸位,榆林人在饿肚子!”
“榆林人不偷不抢,只想当兵吃粮,凭本事吃饭,我们没错,我们从一开始就没问题,有错的是这个该死的朝廷!”
江越发出致命疑惑:“为什么官兵四处杀戮百姓,而闯军却张贴安民告示,不掠民、不夺民,杀民以兵偿命?”
“为什么河南百姓要为闯军种地而非为官兵种地,为什么他们要效忠闯军而非官兵?”
“为什么朝廷要一再催促,让大军匆忙决战,以至于战事落入被动?”
“天下皆反,是因为天下人皆错吗?诸位,正是因为我读过两天书,我才如此诉苦,哪有天下之错全赖百姓而无关皇帝朝廷的道理!”
江越继续说。
说起藩王的事情。
如果朝廷没养这么多藩王,哪会落得如此地步?
在西安的时候,哪怕闯军已然兵临城下,秦王依旧不远处出一分一钱,只是眼看西安城陷落。
如此愚蠢的藩王,在国破山河之际依旧不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平日里只知道鱼肉乡里,浪费粮食,留着有什么用?
最后,江越提起一把剑放在面前,高声道。
“我既数人入榆林,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只想给榆林人争条活路,为天下人争个公道。”
“叔父告诉我以后的路要自己走,我想说也不是,以后的路有身边弟兄陪我走,有所有想挣条活路的天下人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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