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娘娘,您瞧这少年怎样?”
一道魁梧身形来到白狐身边,神情恭敬,不是魉江龙神府的年将军又是谁?
“四百年前,那个秀才也是打阳谷来,去往州府赶考,当年我若是听从山君命令与他不死不休,恐怕早已死了。”
胡娘娘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年将军,语重心长。
“如今,山君死了,大虞灭了,只剩我还活着,年鱼,你父母当年与我有些交情,我今晚出手替你试探他虚实,便是将这份交情用了,今后望你好自为之。”
“娘娘,您当真不愿出手?天生阳体之人对咱们这些妖精可是大补”
“嗳!休要再说!”
“是。”
年将军不敢再说,怕恼了这位大妖,随即化为一条丈许长短的鲶鱼,潜入水中不见。
“天生阳体之人呵!我怎么敢啊!”
白狐陡然变成一女子,脸上也有道狰狞伤疤
青霞宗位于阳谷县青霞山,东临大海北靠横断江,像一条随时准备潜入海中的龙首,地势得天独厚,灵气充沛。
山腰云层间,有亭台楼阁飞檐斗拱,仙鹤徜徉上空,一副仙家景象。
大殿内,尽是肃杀。
一干弟子站在下方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正中央,摆着几堆碎肉骨渣,勉强拼凑出人形,旁边放了各自佩剑。
宗主左匀端坐上首,面寒如霜。
自打祖师开宗立派,至今日已近三百年,三百年来,青霞宗何时吃过这种亏?
就是前些日子与其它门派争抢仙坟,也不曾有弟子死伤
若是的是几个废物也就罢了,青山青峰两兄弟,未来可是有望金丹的存在。
届时青霞宗多出两位陆地神仙,就是朝廷也得看他脸色。
还有那青郝,多好一美人
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接二连三杀了他这多弟子!
“难道是中道观?还是金皿寺?亦或是其他仇家?”
“嘭!”左匀越想越气,一掌就将面前石案拍的粉碎。
仇家太多,压根数不过来。
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是筑基巅峰,只消再进一步,就可凝就金丹,可这一步就像天堑,迟迟过不去。
“师尊息怒。”
这时,一年轻弟子恭敬上前。
“青柳,现下你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都已被歹人害死,你以后便是大师兄。”左匀道。
突如其来的好事让青柳心中暗喜,却极力控制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谨遵师命。”
青柳行了一礼,又道:“师尊以为,凶手接连杀害我宗弟子,是刻意还是无意?”
“嗯?”
左匀沉思片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前在明州府,但凡听了我青霞宗名号的,无一不是礼敬有加,就算有怨气也只能忍着,为何者这几天却变了?”
青柳想卖个关子,却见师尊脸色不悦,才继续道:
“是否凶手也是为长生道果而来?”
“哗!”
大殿内一片哗然,长生道果!
他们这些弟子虽修为低下,有的甚至连采气境都不是,却也知道果珍贵。
左匀冷冷扫视一圈,顿时安静下来。
“若是为道果而来,为何杀我门下弟子?”
“这自然”
青柳止住话头,去到左匀身边,俯身贴耳。
“师尊,您怎知那长生道果未被我那几位师兄寻到?若是他们寻了道果却想昧下又如何?”
众人虽不知这位新晋大师兄与师尊说了什么,却知师尊脸色很是难看。
“你是说”左匀皱着眉头。
青柳不说话,轻轻点头,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张画像。
画中是道少年背影,带着斗笠,腰挂横刀,身后背着鼓囊囊的包袱。
“师尊请看,这是徒儿四处走访,根据百姓描述做出的画像,只消派人在邻县设立哨卡,但凡遇见独行少年,便得盘查。
不过我们人手有限,还请师尊传令各派与衙门,让他们出手相助,就说这恶徒杀了我青霞宗弟子,提供线索或捉拿者不仅重酬想谢,还可让青霞宗承个人情,如此一来,整个明州府便都为师尊所用。”
“好!此事便交由你去办,若是办好了,我便将宗主之位传与你!”
“是。”
青柳再次行礼,带着一干师弟师妹出了大殿,紧锣密鼓安排相关事宜。
大殿内,左匀脸色阴晴不定。
“好徒儿,你这般聪明,很难让师尊安心啊”
清河县,棋云山,傍晚。
许秀白天遣走了车夫,给了五六两碎银,现在已离杨家庄有十多里地。
这一路走来,脑中满是昨夜老狐说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要是老狐没死,还能问一问。
“臭狐狸!说话说一半,专门吊我胃口来了。”
正烦恼,就见前方有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岔路走上官道,身后还吊着几根尾巴。
三五只体型硕大的黄鼠狼,正紧紧跟在其身后。
“这人也是个精怪?”
许秀好奇的赶了上去,那几只黄鼠狼便陡然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老兄,干嘛去?”
年轻人回头看了眼许秀,脚步不停。
“天就快黑了,得赶紧寻个地方落脚。”
“不是还有一会?怎走得这般急?”许秀亦步亦趋,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我们这晚上不太平,有精怪出没,要是天黑之前没能寻个山水神灵的庙宇躲避,就危险哩!你也随我一起来,前面不远就有前朝毁坏的山神庙。”
年轻人不管许秀去不去,自顾自加快了速度,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许秀心中疑惑,清河县与阳谷县不过一河之隔,风俗怎就相差如此之大?
也未听过阳谷县夜晚不太平啊?
“难道”
许秀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几只黄鼠狼停在原处,直勾勾看着他们。
“老兄,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几只黄鼠狼?”
书生闻言皱起眉头,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要不是它们跟着,我又怎会如此匆忙!”
“你的意思是”
“你不知道?”书生打量了许秀一眼,“外地来的吧?这几只黄鼠狼是快要成了气候的精怪,它们缠着我要讨封哩。”
“讨封?”
“就是它们想要修成正果化为人形,需要向路人哎呀,来不及了!”
一轮红日缓缓西沉,最终落山。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逝,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陡然出现在黑夜中。
“糟了!”
书生忽的停下脚步,一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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