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危机,怪诞不经的错乱之感,在心中不断涌现嘶吼,令人几欲呕吐。
只是一眼,竟然引起极大的生理不适。
呼呼呼!
阎刑喘着粗气,用尽力气,才将视线从那欲择人而噬的迷雾之上移开,不知不觉,额头已布满冷汗。
这是什么鬼东西!?
铛——
无人为阎刑解惑,最近的一座城楼中突然响起清脆钟鸣,听见此声,无论是那些衣衫褴褛的壮汉,还是银甲强者,皆变得神色肃穆,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躯。
“城主令!”
“坐标甲九一至甲九六城墙,出现大面积侵蚀缺口,需立即修补。”
“符甲补给已发放,众银甲卫协同监督,务必完成修复任务,不得有误!!”
砰!
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从城楼中激射而出,重重落下,砸起漫天雪花。
“喏!”
银甲卫躬身接令,随后走出两人,抬起沉重的金属盒子,走至城墙边缘。
哐当!
盒子被打开,映射出耀眼金光,阎刑目不能视,只能移开视线。
咕噜,是超凡之力吗?
阎刑心神恍惚之际,那些衣衫褴褛的大汉,已经自觉排好队,神情麻木的走至金属盒子面前,伸手接过一团金光,随即狠狠拍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嗡嗡——
金光炸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立即覆盖至皮肤表面。
“小子,这就是金光符甲,一种最低级的护体之物,可让持有者免于迷雾侵蚀一刻钟。”
“唉,这就是我们城奴的宿命,不过你小子不一样,不一样,你不该死在这里……”
“臭小子,记住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机会,只有一次!”
阎刑被大汉牵着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听见这郑重其事的嘱咐,心中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连连点头。
“嗯嗯,我知道了!”
“呵呵,你这小子,希望能成功吧,至少有你,见证过我们的努力。”
大汉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期许,握住阎刑的大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队伍很长,阎刑伸着脖子观望,只看见一个个接过金光的精壮汉子,手中握着一块漆黑的金属板,毫不犹豫的跃下城墙,跳进了那恐怖的赤红迷雾之中。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正事!
阎刑眉头紧蹙,通过丝丝缕缕的信息,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所面临的处境,那迷雾中有大恐怖存在,他依然没有摆脱危机。
呜呜呜——
人群的涌入,好似滚油浇水,赤红迷雾顿时有了激烈反应,扭曲蠕动着,发出诡异的呜咽嗡鸣。
“啊啊啊!!”
“不——”
“吼吼吼!”
惨绝人寰的哀嚎,嘶吼,从迷雾中不断传来,阎刑闻之眉头跳动,很难想象,这些如铁塔般的汉子究竟遭遇了何等恐怖的事情,才会如此绝望咆哮。
明知必死,为何不奋起反抗?
阎刑想不明白,这些壮汉别看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但是实力皆是不弱,此时任人宰割,想必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存在。
一刻钟之后,终于有人爬回了城墙,但无不下场凄惨,断手断脚还是轻的,有的人皮肤都被侵蚀一空,露出不断抽搐的猩红肌肉,有人七窍喷涌着腥臭无比的墨绿脓液,有人跪地痛苦嘶吼,双手扒开自己的胸膛,暴露在外的五脏六腑布满密密麻麻的白色蠕虫,钻来钻去……
惨!太惨了!!
阎刑哪怕见惯了生死,但如此惨烈的一幕,依然让他眸光微颤。
“小子,别看了,到我们了。”
大汉接过金光符甲,重重拍在胸膛,手握刻满铭纹的漆黑金属,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阎刑,随后纵身一跃。
呃,等等!!
阎刑嘴角微动,老哥你这么急干嘛?至少教教我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啊,还有你交代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一件件事情应接不暇,如同走马观花,阎刑根本来不及应对,他现在只是一个弱鸡,也无法做出有效应对,便已经走到了绝路。
“嗯?小子,你先在一旁侯着。”
发放符甲的银甲卫,瞥了一眼阎刑,并没有将珍贵的金光符甲赐下,而是略有嫌弃的将其赶至一旁。
“等人手不够之时,你在上吧。”
符甲有数,可不能让一个瘦弱的小孩浪费了,实在是人手不够再让其顶上也不迟。
“下一个!”
不知何时,从何地又涌来了一群壮汉,排队领符甲,然后跃入迷雾,静谧有序中充斥着无声的绝望。
虽然被嫌弃了,但阎刑求之不得,能不进入那诡异的迷雾之中,再好不过。
阎刑心中默默记着数,只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能扛过一刻钟,平安归来。
“怎么回事?这次的修复为何进展如此缓慢?城奴已经不多了,难道要求助其他城段?”
众多银甲卫都眉头紧蹙,心中感到有些不妙,此处的侵蚀缺口,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一刻钟,过得很快,新来的一批城奴消耗得极快,除了阎刑以外,只剩下几人。而那些侥幸生还的,也已经奄奄一息,短时间内不可能二次进入迷雾。
死了吗?
阎刑目光一暗,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与那大汉有什么关系,但刚才救他一命,是真实不虚的,恩人惨死当前,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若是今日不死,我阎刑,必……嗯!?
啪嗒!!
阎刑神情微变,凝神看去,只见一只闪烁着金属幽光的骸骨手臂,猛的伸出迷雾,扒在城沿之上。
“咳咳!小子……”
是那大汉,他竟然还没死,但此时状态极其不妙,只剩下了半截残躯,仅剩的手臂还是金属义肢,那颗头颅也被腐蚀去了半张脸,用独眼死死盯着阎刑。
“小子,记住我的话,你一定,一定要活着!”
嗷呜——
一抹黑影,在迷雾中飘忽而过,张开虚幻巨嘴,一口将大汉的残躯叼了去。
“蘭叔!!”
阎刑双眼猛的瞪圆,下意识的喊出了大汉的名字,与此同时,脑子深处传来无比激烈的刺痛,不由闭眼张嘴,繁杂记忆不断涌现。
他记起来了,一切的一切,蘭叔,还有大家。
“哈哈哈,臭小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名为“蘭”的汉子,眼含期许,于大笑中被迷雾彻底吞没。
“蘭叔……”
阎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沉静,内心却忍不住的一阵悸动,似乎是这具身体的生理本能在作祟。
他已融合所有记忆,明悟了一切。
“麻烦了。”
“不知不觉,已背上如山岳般沉重的恩情,多想无益,眼下还是摆脱困境要紧。”
“活着?”
“我已死过一次,能活着,自然是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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