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夏印象中坐火车倒是没有站过,但也不舒服,都是15年到18年春节前后,从武大放寒假回家,那个时候凭着学生票可以提前买车票,大概从武汉到贵阳要坐17个小时。
买的硬座,抱着膀子睡,时睡时醒的,醒的时候腿手都不能动,因为每一寸空间里全是人,座位底下是人,小桌板上是人,座位本来是6个人的,对面各3个,但是总有人要挤一下,给半个屁股就行,困到极致人坐一下就行,然后一个座位会能坐上10个人,两个对着的座位中间也是人,行李架上也有人躺着。
那个时候觉得行李架好结实。
还有在椅背上的躺着的,难度比躺在绳子上轻一点,这个时候的硬座车厢呢,大家的忍耐力都是超强的,宽容度也是从未有过的高,你的脚搭到我腿边,我的脚伸过去搭到你腿边,踩到人的,有人从椅背上掉下来的,大家都不会争吵,有吵架的,只在开车的前几个小时,等火车进入深夜,车上的人就像一筐石头仔,晃晃着各安其所,达到了种平衡。
只有列车当中推着餐车的售货员在人群当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用大体重用力一推餐车,车轱辘就从大家的脚面上碾过去了。
如果有点闲钱的,不想太累的(孩子还行,可以抱着,或者躺在后背与椅子中间挤着,也能睡着),或者实在忍受不了的,尤其是连座位都没有的,便会想办法。
火车上有3个地方比硬座舒服,一是车厢连接处,只是这里经常被坐绿皮车的人占上了;二是座位底下,有人一上车就钻进去了;
再就是餐车,那时餐车里的厨房都是现炒的,做饭还挺好吃的,晚饭后,餐车可以卖座位了,大概一个人20吧,也不让抽烟,也不会多卖座位,所以特别宽敞,人可以趴着睡,趴着睡总比站着睡舒服多了,但是如果餐车也没有了怎么办?
那就等票,过去叫补票,后来要“升舱”。
由于手脚不能活动,抱着膀子挨一晚上到天明,会觉得脚跟泡了热水似的肿得发胀,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就跟双腿不是自己的一样。
姚夏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印象深刻。
人生当中总得有一些这样的乐趣,方便以后做谈资。
从大学毕业以后,姚夏就再没坐过火车回家了,去企鹅工作以后有了钱,每年都是飞机来回。
反正说起来有意思,可再想经历却又觉得心里面憋屈得很,就跟眼前这个场景差不多。
……
80年代的绿皮车硬座车厢当中,有一个黄金位置堪比卧铺,那就是每排椅子的座位底下,有一个大概小臂那么宽的空间。
刚上车的时候,一堆没买到票只有站票的大老爷们儿就乌泱泱直奔座位底下而去,钻进去以后,躺平躺好,直接双手将棉衣一合,也甭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等着列车开动。
有一部电视剧叫做《鸡毛飞上天》,里面男主角一开始就是钻在列车座位底下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游历赚钱的。
双胞胎座位底下就塞了一个大男人,这两姐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周语洁吓得整个人放到椅子上抱着膝盖蹲坐着,幸好现在是冬天,大家都穿得比较严实,要是在夏天,这不得叫一个耍流氓?
不过看周围大部分的人也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周语洁这才慢悠悠地把腿放了下来。
列车开动以后,随着窗外的风透进来,周语洁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觉得出门在外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过——
她用眼角余光瞥着姚夏,对面这个男的倒是显得极其淡定。
周语洁见状自己从绿色军用包里面将一本书拿了起来,用一只手握在手里默默看着。
有书作伴,瞬间又恢复到了平时那股子的清冷姿态当中。
倒有些跟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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