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肺痨鬼翻翻白眼,开口却是妩媚至极的声音:“那连峰宗再说是近,也要一个多时辰才赶的过来。这一个多时辰,他陈寿和一个五境如何拦得住咱们的大阵?你猴急什么?”
“吃到嘴里才是安心!”书生不与对方辩驳,手中拉拽不停。
数月的仔细准备,为的是千余人血肉魂魄,魔徒吃得烫嘴的热豆腐,但决忍不了飞走的熟鸭子!
迟则生变,大便的便。
果然,当那魔网收到十余丈方圆的时候,收拢之势突兀止住了。
好像吃枣咬到枣核,切肉切到骨头,一座硬邦邦、势沉沉的土石丘将魔网死死挡住。
“他六境了?肺痨鬼掩嘴一惊,病容失色。
这不过十余丈小小石丘仿若与大地结成一体,竟像是百余丈的山峰矗立面前,这样的阵势,非得六境不可。
“多半是用了什么秘法。”书生未曾扭头去看扭捏作态的同伴,一咬舌尖,便逼出一口鲜血吐到了绳索上,为阵中再添新力。
这大阵困得凡人,却困不得陈寿和,他若是愿意冲阵逃走,魔徒们自然不会因小失大,丢了阵中凡人,去拦他、追他。可他偏偏愿意留在阵中,不惜动用秘法,也要为凡人屏障。等他气力耗尽,自然是和凡人一般的下场。
“啧啧啧,正道中人。”
书生冷笑中,剩下的十个魔徒也各自在绳索上吐了一口精血,殷红的血丝如血管生遍、如藤蔓爬满般飞快占据整个黑雾。
然后,那黑雾就像是活了一样,尽管仍是随着魔徒们的拉拽、号子,可瞧着它不停收缩、跳动、还有冥冥中“咚咚”的声响,没人不会想到海里的水母、胸中的心脏。
慢慢的。
“咔。”一块碎石脱落,还未曾落地,就被雾中的邪风碾成尘灰。
“嘭。”一角坚岩坍塌,断裂之处,几隙细碎的裂纹正逐渐蔓延。
魔徒们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此时距起阵尚不足半个时辰,而至多不过再一刻的功夫,石丘亦将被碾作灰尘。若再无变故,等连峰宗的人赶到的时候,此地就只剩断壁残垣和枯败死尸了。
忽然,癞头老叟尖声呼喊:“小心!”
“后面!”大耳矮个儿出言提醒。
肺痨鬼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远处空中:一只巨虾曲弹已毕,正自下落;一点青色人影迫来,瞬息已至。
避无可避,他慌忙将两手交架于身前,臂侧弹出灰白色的锐利骨刀。
交击的瞬息之间,来人所持握的铁剑如泥土、如纸页般被骨刃轻易切开,似乎下一瞬,就要轮到飞来之人的身躯裂断。
但是——
“披坚!”
这是肺痨鬼听到的最后一声喝断。
“咚!”
血沫与尘灰同起,肺痨鬼所立之处,只剩一个丈许的圆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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