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雷化为炮弹,在天空攒射向埃贡。
而埃贡被撕咬,下半身已经再次瘫痪折断,趴在地上,面对那些焰雷,依然怒目圆睁,发出一声声的咆哮。
一声声咆哮声,将一枚枚焰雷冲散。
但龙吼终究有其极限,最后一枚焰雷炮弹冲破了龙吼,将埃贡的身体击飞。
而贝勒也升空完毕,从高空俯冲而下,抬起巨大满是硬角的右脚,朝着埃贡狠狠跺过去。
巨震中,埃贡并没有被跺成泥,而是高高抛起,身上衣服连着一根晶莹的鱼线。
无名坐在一旁,把埃贡勾了过来。仅仅是震地的冲击波,埃贡已经昏迷。
“卑鄙!”瑟涅桑克斯咆哮,“说两个人一起旁观,你却擅自出手!”
“让你在一边带着的是贝勒,不是我。”无名说,“我可没有说不出手。”
无名笑嘻嘻:“别急,我也确实不会出手,我们输了,我们不打扰了哈。”
无名拎起埃贡,走向外面。
地面震动,贝勒落在无名身后,壮硕的头颅伸到无名前方,脖颈上的肌肉在无名头顶跳动,肌肉纤维清晰可见。
无名抬头,对贝勒打招呼:
“我们输了,可以放我们走嘛?”
回应无名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龙涎与焰雷落在无名身上,点燃了他铠甲上的蓝布。
“不肯放我们走?”无名仰头看着贝勒,“你不会是怕了吧?”
贝勒听到这句话,把脖子缩了回去,血红的眼眸冷冷盯着无名。
无名拎起埃贡:
“他在不断变强,不断适应你的招式,你在害怕,他真的会吞噬掉你,对吧?”
贝勒愤怒地准备吐出龙炎。
无名连忙指着他:
“你打我们就是怕了。”
贝勒脖子一涨,硬是把一口龙焰憋了回去,只是看着无名,愈发愤怒。
无名有恃无恐地笑了,举起埃贡:
“你也看到了,他的意志,他的渴望。只要他醒过来,一定会再来挑战你,等下下次归来,就是你的丧命之时,怎么,不敢放我们离开了?”
贝勒冷冷盯着无名,开口道:
“滚吧,再见到你们,我就吃了你们,你们这些小东西不是不会死吗,那让你们变成一坨带着焰雷的屎。”
无名想起瑟涅桑克斯那边的带电融泥,恍然大悟,对瑟涅桑克斯说:
“那原来是你拉出来的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瑟涅桑克斯说,“快点滚!贝勒愿意放你们一马,就感恩戴德地赶紧滚吧!”
“你能不能送送我们?”无名说,“爬下去好麻烦好危险哦。”
瑟涅桑克斯正要破口大骂,贝勒开口,对瑟涅桑克斯说:
“你也该离开了。”
瑟涅桑克斯想说什么,看看贝勒,还是沉默了,跟无名埃贡一起离开。
下了山顶,无名笑了:
“你们家贝勒,很有为王的资质嘛。”
“哦?”瑟涅桑克斯一听很开心,“有眼光,你也同意贝勒才该是龙王吧?”
瑟涅桑克斯心情不错,一爪子抓住无名,真的将他送到山下。
瑟涅桑克斯扇着翅膀:
“不要再来了,我会杀了你们。”
“我是不会来了,我已经兑现承诺——挑战过贝勒了。”无名说,“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那我就杀了他。”瑟涅桑克斯冷声。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无名说,“这就是人类的意志和渴望。哪怕你再怎么严防死守,他终究会成功,并且带走贝勒的性命。”
无名说:“以古龙的智慧,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瑟涅桑克斯沉默片刻,说道:
“即使如此,我也会陪伴他左右,直到最后。”
说着,瑟涅呼扇着翅膀,返回尖刺山。
无名笑吟吟看着远去的古龙:
“居然真放我们走了,真有为王的气质啊——没脑子。”
埃贡在狂风中苏醒了,四下看去。
“贝勒呢?”埃贡说,“我杀死他了吗?”
“早着呢。“无名放下他,“人家都没发力,你就倒下了。”
“我又失败了……”埃贡看着双手,“放我下来。”
“你干嘛?”
“我要去继续挑战它。”埃贡说。
“你武器都没了,省省吧。”无名说,“你现在去挑战,还太早了。”
“我这次,比之前表现得都更好。”埃贡说,“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他的恐惧!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能感觉到,他面对我的时候,那狂气退散了,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恐惧!”
“这点我倒是不怀疑。”无名说,“它愿意放我们走,也是因为这个——它也想像你一样,击败自己的恐惧。”
“真的?”埃贡眼睛亮起来。
埃贡跳将起来,气势更盛:
“那就该这时候去挑战他,趁他病,要他命。”
“没弓箭,只能近战,人家飞起来,你怎么打?”无名问,“龙在天上,人类无胜算。”
埃贡说:“那我先去做把弓,再去。”
无名把埃贡拉回来:
“算了,我送你一把弓吧。”
“你有弓?”埃贡打量无名身上,看不出有一个能藏弓箭的地方。
“转过头去。”无名说。
埃贡听话地转身,没多久,无名说:
“转过来吧。”
埃贡回身,身体微微后仰,有种第一次面对贝勒时的感觉。
无名手里,抓着一把巨弓。
埃贡的弓箭已经是一把大弓,无名手里这把,比他那把还要大一倍。
弓身粗糙,仿佛是用老树制成的。
埃贡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弓让他想到自己,也想到了贝勒。
他接过大弓,将鱼叉搭上,尺寸十分合适。只是想搭箭试射时,憋红了脸,却也拉不满这把大弓。
无名说:“你能用好这把弓,跟贝勒打,就没什么问题了。先练力量吧。”
“这是把好弓。”埃贡抚摸着那把大弓,弓身弓弦,看似粗糙,用料却是极好,绝对是宝贝。
他拾荒了一辈子,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武器。曾经的大弓,不过是他用草绳捆住龙骨制作的。
埃贡说:“给我好吗?”
“这是把无主之弓。”无名说,“它的主人曾经用它猎龙,直到无龙可猎,也就用不上了,你拿着用吧。”
“是一位伟大的猎龙者啊。”埃贡听到这大弓的来历,肃然起敬。
“但是无人歌颂他。”无名说,“祝你成功,只是等你真的成功了,不要悲伤和怀念就好。”
“悲伤和怀念?”埃贡不理解。
“胜利的亢奋只在一瞬,好敌手不再,大概会惆怅吧。”无名抬头看着山顶,“毕竟猎龙的激昂是你活着的证明不是吗。”
他笑了笑,对埃贡说:
“不过惆怅是胜者的权利,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先热血而战吧,我不打扰了。”
“龙战士,你不再战斗了吗?”埃贡说。
“我对猎龙没那么大的情怀和执着。”无名说,“龙还是你当吧。你龙,比我更龙。我有我的使命和执着,大家在各自的道路上跋涉就好。”
埃贡抓着手中的大弓:
“那就祝你顺利了,龙战士,继续活着吧,你会听到我胜利的消息。”
无名笑笑,挥手作别:
“帮我跟古龙人说一声,就说我已经挑战过了贝勒,兑现承诺啦。”
“你那真算挑战了吗?”埃贡有些疑惑,“你不是一下没打吗。”
“烦内。”无名说,“我比你辛苦好嘛,你根本不知道那保镖多强。”
说着,无名拧腰,手中璀璨的阳光凝聚成实质,化为雷霆,朝天一掷。
璀璨的雷枪撕裂天空,越过七重山,穿破雷云,没入山顶。
片刻后,一声震怒的咆哮隐隐从山顶传来,雷声大作。
“好啦,这下挑战过了吧。”无名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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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洞距离灵墓平原不远,无名没走多久,便找到了自己的工厂。
准确说只是工厂的雏形,这里临时用围栏围起一圈,作为试验场。
而菲雅就在里面,尝试制造死诞者。
无名扒着围栏看里面,地上有几堆碎骨,但一个死诞者没看到。
“这菲雅怎么偷懒啊。”无名不满了。
无名绕过围栏,走到一个临时营帐前,掀开帘子进去,准备好好督促一下罗杰尔和菲雅。
“这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制造出死诞者啊。”无名嚷嚷着,“不要懈怠,不能偷懒,懒穷懒穷,人懒就穷——”
无名闭上了嘴。
营帐里,两拨人在对峙着。
罗杰尔身后站着工厂的员工,而罗杰尔对面,那熟悉的死诞者猎人正死死箍住菲雅的脖子,一把剑横在菲雅脖上。
“又是你。”无名指着D,一下就明白过来什么情况了。
D看到无名过来,轻轻挪动角度,同时观察着罗杰尔和无名这边。
“冷静,D。”罗杰尔说,“听说我。”
“听你说?”D冷笑起来,“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我还真信了你,以为你跳崖死了,还在灵墓平原给你竖了块碑。可你还在跟这个女人鬼混在一起,甚至要主动制造死诞者。”
“听我说D。”罗杰尔说,“我的研究表明,死诞者是没有危害的。危险的是引导死诞者的人,而非死诞者本身。”
“卡利亚人,你什么都不懂。”D说,“死诞者存在本身就是在亵渎黄金律法。他们只要留在世上就会玷污引导,会让引导的正当性蒙上阴影。死诞者必须除掉,一个不留,可你居然要主动制造。这是背叛黄金树的叛国之举。”
“你口中玷污引导的存在,只是一些弱者。”菲雅说话了,“因死亡而诞生,从来都不是什么异端,只是黄金树认为是异端而已。”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D紧了紧手中的剑,“你擅自制造死诞者,已是死罪。”
菲雅脖颈划出一道血线。
“粗鲁的黄金律法基本主义者。”菲雅十分凛然,夷然不惧,“只会欺凌弱者。”
“拉达冈大人是不会错的。”D说,“死诞者应该根除,这就是真理。你们的出现从原理上就是一种错误,如果你学习黄金律法,就会明白这一点。”
“但我们就是出现了。”菲雅说,“明明只是以暴力维持自己的权威,却妄称真理。”
菲雅冷笑:“不过是为了解释自身合理性的律法罢了。”
听到这句话,D突然怒了:
“弱者也只是喜欢为自己的愚蠢找理由罢了!对自己不懂黄金律法大放厥词!黄金树的归树被阻碍了,知道这是多大的问题吗?!”
D在盛怒中,手中的剑愈发颤抖,随时都可能割破菲雅的要害。
但在盛怒之下,D的刀也拿不稳了。无名看准机会,放出重力魔法,将D的刀瞬间往外一带,随后冲到D面前,将他一拳打翻,抢回菲雅。
看到菲雅宛然无恙,无名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怒斥D道:
“你差点杀了我商队的重要人才知道吗?”
D翻身起来,同样怒斥无名:
“你在包庇魔女你知道吗?”
“哪有魔女,我只看到了纯洁和善良。”无名说,“身价至少上亿卢恩的纯洁和善良。”
菲雅站出了无名的保护,盯着D:
“你说我们是愚蠢的弱者,是啊,我们是弱者,有可能也愚蠢。所以弱者就应该死去吗?我们只是想活着,我们有什么错?”
“你们的诞生就是错误。”D说,“你们弱小,就是因为你们是错误。黄金律法为什么能战胜一切强敌?因为黄金律法才是最正确的,才是真理。”
D剑指菲雅:
“我们身为黄金树的臣民,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去捍卫这份正确。”
菲雅怒极反笑:“因为弱小,所以就是错误?因为你们可以杀死我们,所以我们应该被杀死?这就是基本主义者所说的智慧?这就是你们思考的结果?”
“没错,这便是拉达冈大人的教诲。”D说,“哪怕我死了,还有其他人,还有古兰格,看着吧,黄金律法一定会取得胜利,那时候你就会明白——弱,就是因为你们是错误。弱者,就应该被淘汰。”
话音刚落,D脚下的地面摇晃开裂,一滩巨大的黑蛇鞭子一样抽打到D身上,将他抽飞,远得几乎看不到。
罗杰尔神情复杂地看着变成星星的D,对无名说:
“其实不用下那么重手的,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关起来就好了。”
“嗯?”无名愣住,“不是我出手啊。”
罗杰尔也愣住了:“不是你?”
在两人的对视中,大地震荡起来。
众人仿佛站在泥土的海浪上,跌得七荤八素,难以起身。
“怎么了?”无名保持着平衡,“地震了?”
“快看那!”一个员工指着南方的一个方向,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恐。
众人看向南方,大地隆起,泥土岩石纷飞,四散到四周,一个庞然大物从地下升起。
那是一团黑色的泥浆,像黑蛇,又像巨大的泥鳅,如山一般大小。
黑蛇的顶端,有光点大小不定的闪烁,仿佛是一双眼睛。
黑蛇张开巨口,对着苍天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是什么东西?”无名诧异。
“不知道啊。”罗杰尔也相当诧异,“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死亡。”菲雅凝视着那东西,似乎感受到一种明悟,“那是……死亡。”
“死亡?”无名更疑惑了,“死亡……这么具象……这么抽象吗?”
天空中,一声高亢的龙吟。
兰斯桑克斯载着帕奇塔妮丝一行人,从天空降落。
无论是兰斯桑克斯,还是塔妮丝菈雅,甚至一直带着戏谑的帕奇,都有些狼狈不堪。
无名看着他们惊讶:
“咦,原来帕奇还真找你有事啊……”
帕奇看着无名,连忙说:
“快点跑。”
“怎么了?”无名说。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帕奇没多解释,招呼其他员工,玩了命往北方赶。
无名请兰斯桑克斯带着自己上天空。
灵墓平原距离南方海岸不远,随着升空,无名看到了一个骇然的景象。
南方海岸的最南边,漆黑无比。似乎有一个黑色的洞口。
那黑色的深渊正在朝外满溢淤泥。
黑泥从那洞口扩散,像泼溅的泥水,有几滩黑泥像蛛丝一样延伸到极远的地方,比如灵墓平原这边。
那黑泥逐渐从黑洞深渊中缓慢溢出,逐渐扩散,正在逐渐侵染南方海岸,海岸的蓝色与红色花海,逐渐被黑色覆盖。
因为灵墓平原这里海拔高不少,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蔓延到这里,只是偶尔有一些藕断丝连的黑泥过来,外表看起来,跟无名的黑蛇十分相似。
无名看着那宛如世界之渊一般的漆黑大洞,呆了:
“啊?挖坟还真能爆发深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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