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长城,蜿蜒盘旋,横跨万里。
气势磅礴,魏巍屹立于东方。
立志护佑华夏子民千千年,万万年。
而此刻,却无太多往日的威武与雄浑。
砖墙损坏,满目疮痍,腥臭的血液从墙缝中渗透出来,逐渐汇成小流。
满天的黄沙席卷而来,接着便融入小流中,满目望去,凹凸一片。
城墙下,是四五个大型的土坑,一个少年正佝偻其中挖掘着。
挖坑,拖尸,掩埋,这一件事他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了,多少年了。
他只知道自己早已麻木。
“死吧,都死吧。”
少年突然状若疯癫,他有一种极速想哭的冲动,但流不出泪啊,早已干涸了。
“你们倒好了,还有人给你们收尸,不过,我可就惨了,以后倒是便宜这些家伙了。”
少年很快平复了心情,无任何喜怒哀乐情绪的低语。
诚然,死亡并不可怕,有时活着才是极致的痛苦。
少年爬了出来,拿起手中的铲子向天上盘旋的秃鹫扫去。
“这些你们可不能吃,等我死后,这身残躯就给你们吧。”
少年喃喃自语,接着便抬起了头。
身躯修长,手指纤细,除去那古铜的肤色,与那儒雅君子有何而异。
可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透过覆盖脸庞的青铜面具望去,茫然而又饱经风霜。
“咳咳,老头,为何你不让我死啊。”
“我死了也就解脱了,这长城我真的守不住啊,几十年了啊,即便是坐牢也够了吧”
少年咳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毫不在意的抹在盔甲上。
就在这片刻之间,坑里已堆满了尸首,少年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静躺的老头。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痛苦,或许已经习惯了。
毕竟啊,一个连自己来历都不知道的人也应该麻木。
目光望向远处,少年思绪飘飞。
“少年,记住一句话,你可以死,城不能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老者,当年他还是一位神采奕奕的中年汉子。虽遭遇神州巨变,但仍赤子之心,不改分毫。
如今,他早已俩鬓斑白,瘦弱的身躯一片空扁。
但他仍然挺立,正如眼前这片高耸的长城。面对数十倍的敌人,无一丝胆怯,高举着青铜长剑,努力的挺直早已佝偻多年的身子。
然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关内,接着面色涨红的大吼。
“兄弟们,请你们望望后面。那里有你们的敬爱父母,那里有你们义气的兄弟,哪里有源于一脉的同胞,那里是我们祖祖辈辈汗水养育的土地。”
“而今天,有人要跨过这高高的长城。他们意图杀害我们同胞,毁掉我们家园,霸占我们的土地。”
“我们能让吗?”
“不能,不能,不能!”
“我们能退吗?”
“不能,不能,不能。”
“既然这个国家注定有人要流血牺牲,那就让我们先来吧。”
“我等甘愿赴死,只愿那华夏安康。”
数百老兵汇聚的战吼,强烈的信念惊天动地,竟让对方数千战马嘶鸣不止。
“记住,可恶的强盗们。”
素来严肃的老者罕见的笑了,那是一种极其自豪的笑容。
“你们面对的是大秦帝国长城军团,第五部十三曲。”
“值得嘛。”
对面一位长髯将领幽幽的回应。
几十年了,数万人死在了此地。明明只要退一步便可以荣华富贵一生,可却非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魏巍强秦早已颓废,就连那至高的始皇都已轰逝,而今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烂摊子。
诸王割据,那困兽一方的秦皇宫里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刚愎自用的蠢货罢了。
要不是时候未到,我族高手早已踏入秦地,掠夺那无上的参天造化。
不过,今日也不晚。
“值得?”
“值得!”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曾经朝气蓬勃的少年,现在已是白发苍苍。
他这一生有愧,但从不后悔,更不谈值得不。
这身后。
是他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
这身后,是他的国家啊。
拳拳赤子心,抱于国家,有何不值得。
他何尝不知道啊。
北疆长城五十年,不曾有一卒支援,神州内必然发生了巨变。
更或者他们早就忘记了还有数万长城军团驻守北疆,更甚者他们早已不会有人相信。在浩荡的异族侵袭下,居然还有笨蛋死守这里。
在那未来的历史中,不会有人提及,在那个刺骨寒冷的北地,有一只军队死守长城,战至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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