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缺从水池下向上游去,将脑袋露出水面,水塘中的清澈水流瞬间将他所有的疲惫与透支洗清,再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再向着岸边游去。
又清脆的噼啪声从岸边传来,那是他没有在这个空间里听过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很熟悉,他曾经经常听。
是公园里的老头们下象棋时棋子与棋盘的撞击声。
有人下棋么?
李盈缺伸处双臂撑在水塘岸边,将身体撑上岸。
他暗自想着,幸好在自己的心湖之内不受现实身体状况的影响,要不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恐怕连岸都上不去。
他循着下棋声望过去,看到身着白衣的少女与身披袈裟的老僧,分别坐在一块巨石棋盘的两侧。
他们手旁各有一只圆形棋盒,盒中的黑白两色棋子皆是由池底的鹅卵石打磨而成。
棋盘上的那局棋已然来到了激烈厮杀的阶段。老僧每次落子前都要思考许久许久,而少女却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老僧落子后便立刻落子,动作极快。
灵枢在老僧思考时甚至不去看棋盘,随手摆弄着她的那柄梅花纸伞,甚至偶尔还会打个哈欠。
反观老僧那边,一张老脸上汗水滴答,将苍白须发都沾得湿透。
李盈缺站在灵枢背后,一声不发地默然观看他们的棋局。
玄定和尚和灵枢下棋,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毫无意义,以灵枢的算力,每一步棋的每一步变化,怎样的选择有怎样的胜率,在老僧落子的一刻都会计算的明明白白,无论下多少盘,都没有获胜的可能。
果然,老僧很快长叹一口气,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盒。
“我输了,女施主,果然以凡人的思维想要胜过你还是痴心妄想。”
灵枢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在我们刚刚进行的十二万五千八百六十七次棋局中,您的中盘胜率没有一盘超过百分之一的,我根本没有思考棋该如何下,只是存粹的进行计算,您以人类的思维方式和量子计算装置对抗,没有意义。”
老僧苦涩一笑。
“既然李施主已经来了,就别让他站着等待了。”
李盈缺看着坐在石桌旁的两人,半晌不语。
在这里并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他们更拥有着远胜于自己的逻辑能力和算力,自己想不通的问题,他们应该能给出解答。
按照既定计划,解决了追杀危机后的当务之急,是进入重明网络空间内去寻找能够确保让他们在司法审判的暂停时间结束后能够获胜的证据。
自己杀了白无常,现在于公于私,自己已经和梼杌宗结下了血海深仇,就算不为镇煜司的任务考虑,他也不能允许联邦内部还存在梼杌宗的残留余孽。
但在那之前,有一些无法忽略的东西,缠绕在他的脑海深处。
过了一阵,他才艰难地对着石桌左右的两人吐出一句话来。
“关于吕苍岩的那个身外身……你们怎么看?”
在与白无常的生死厮杀之中,自己之所以能够翻盘,最重要且最关键的因素是吕苍岩给予的那串菩提手串。
谷雨,墨锋,琼玉,全靠三道剑气,才能击杀白无常。
而能让自己启动那三道剑气的先决条件,是吕苍岩给予的菩提手串,他精心构建的身外之身。
但这其中,存在着很多问题。
自己是一介武夫,吕苍岩是重明表面上的练气士最强者,手眼通天,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是一个毫无灵力与练气基础的武夫。
以吕苍岩的视角来看,他的“馈赠”应该是没有用的。
对灵法与练气毫无概念的武夫来说,他的身外身不过是一层包裹在身体外的一层皮,没有血肉,没有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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