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满目,遮挡了全部视线的血光,
景谌并没有多紧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这两个月,特别是在最近一个月,在集中注意力,试图窥视未来的时候,已经出现过好些次。
开始,景谌以为是他使用看见未来能力次数过于频繁,触及到了一段时间内使用能力的上限,产生的副作用。
但后来发现,这红光血光的出现几乎毫无规律,和他一段时间内使用能力的次数并没有关联。
就是有时候,突兀地就出现。
顿了下,有些平静地,
景谌缓缓转过头,望着四周,
整个世界在此刻,在他眼里都被这血红淹没着,
就像是粘稠的血海,一下淹没了远处近处的所有,高楼,店铺。
远处的高楼,景谌也只能在血光中,隐约看到一些轮廓,
近处的那河水,同样血红,隐约流淌的轮廓,就像是飘在在血色中的血雾。
微微动了下,景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淹没了这世界血海的粘稠。
景谌不禁张开了手掌,感受着这粘稠的血海。
感觉就像是手伸进了某个人敞开的胸腔,心脏迸发出的浓稠血液,就包裹着手掌,从手掌旁流淌过,
就像是,手伸进了溪水,潺潺流动的溪水轻抚着手掌,只是潺潺流动的溪水也是沾黏的血液。
莫名的,景谌似乎还感觉到这血海中澎湃的生机。
他对这眼前粘稠的血海,并没有厌恶,甚至有些亲近感。
但他对自己产生的这种亲近感有些抵触,微微皱眉。
这就像是一个接受过正常教育的人,看到地上一具被杀害的残破尸体而不自觉兴奋狂热。
但他的认知告诉他这种兴奋狂热不对,就有些压抑抵触自己的兴奋。
“……大师?”
就在景谌抵触难受于自己的亲近感时,
眼前满目血色也终于逐渐褪去,摊位跟前的洪老头有些紧张地神情在浮现在景谌眼前。
洪老头坐在矮凳子上,手撑着膝盖,往前低着身子,紧紧望着景谌,真有些紧张了。
这位有本事的年轻大师,看着他好半天不说话,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担心了。
“没事儿。稍等。”
景谌顿了下动作,合上了张开的手掌。
再望向紧张的洪老头,重新集中注意力。
很快,这一次,没再浮现出来血海,
而是正常的画面。
不过看着这副画面,景谌再一次止住了动作。
……
“咕噜噜……”
画面中,是间安静的厨房。
厨房亮着昏黄的白炽灯,灶台上的煤气灶上,正用铝锅熬着粥。
粥已经沸腾,咕噜噜冒着的泡,不停顶开着铝锅上的锅盖,混着米粒的米汤,就不停从锅里溢出,浇在锅下煤气灶的火上。
发出一声声滋滋的声响,却没人来管。
厨房里,唯一个人,此刻正仰面倒在地上,手里拿着的汤勺砸落在旁边,
眼睛还睁着,凸出来些的眼球上,瞳孔却已经彻底发散,失去了光彩。
紧贴着湿漉漉地面的后脑勺,凹陷下去一块,血液就从脑后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
而随着血液逐渐淌满地面,这仰面倒着人脸上,身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化作惨白。
“咚……咚……”
终于,那灶台上煮着,已经沸腾的粥再次顶开了锅盖,
锅盖顺着灶台,滑落在地上,砸在了地上尸体的头边,
混杂一些米粒的米汤,也顺着灶台,逐渐从灶台上滴落,溅在尸体的手上。
画面,逐渐开始消散。
画面中的这具尸体,正是眼前算命老头的模样。
……
“大师,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发财。”
“我昨天起了一卦,算出来我这个月就要发财了。哈……”
算命的洪老头再出声说道,然后看着景谌望着他皱眉,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
有些紧张忐忑再望着景谌,
“大师?”
“嗯。”
景谌望着老头皱眉。
已经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不利。
先后遇上三个来算命的,结果就遇上三个要死的。
这正常吗?
再感受了下自己合起来右手掌里东西的感觉,景谌眉头更紧皱了起来。
“……你家厨房是什么样?”
“啊?就正常的模样啊。”
“有个老抽油烟机,有个铝锅你用来煮粥?”
“啊?对!”
洪老头先是愣了下,紧跟着有些兴奋甚至狂热地点头。
“地面的瓷砖什么模样?”
景谌再问。
“啊?”
洪老头再愣了下,自家屋子天天看,但突然一下问瓷砖是什么模样,还真反应不过来。
“是……厨房没贴瓷砖,就抹得水泥面。”
“大师,是我家里风水有问题吗?要不请你去看看吧?”
洪老头再应着,又有些着急地问道。
景谌望了他一眼,
“你一个人住?”
“对,我老伴早死了,儿子儿媳又没在这边,就我一个人住。”
“住哪儿?”
“北城柳岸巷静林小区,虽然位置有点偏,不过环境好啊。出了门,就能望到咱们望安市的北山。早些年,我儿子说给我换套房子,我都没搬。”
洪老头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如实给景谌说了。
“北山?”
“嗯?怎么了,大师?”
洪老头感觉大师反应好像有些不对,又不禁提起心,紧张起来。
“……这些天不要回家。注意安全,在外边其他地方找个地方住,待至少一个月。”
景谌再给洪老头说了句,就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洪老头坐在凳子上,张了张嘴,一下没说出话来,有些愣住了。
他听懂了景谌的意思,一个真正厉害的先生突然跟他说这种话……
他第一反应都不是紧张害怕,而是发蒙。
然后再望着景谌,张了张,还想再问点什么,不过见景谌已经侧过去身,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顿了下,手撑着腿,就站起了身,
“……我知道了,大师。”
“大师,你的卦金怎么付。”
略微挪了两下步子,洪老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这样问道。
“你随便给吧。”
景谌实在是没心思再考虑什么卦金的事情,随口说了句。
洪老头望了望景谌摊位前的长幅上的字,
然后就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大师……这是我今天算卦赚来的……现钱就只有这些……”
洪老头摸索着,大概百来块钱,递到了景谌手边。
景谌顿了下动作,抬起头,再望眼这洪老头。
“……记得,一个月内不要回家。钱就放在这儿吧。”
“我记住了,大师。”
洪老头顺着景谌的话,低下身将钱放到了摊位上。
然后直起身,转过头往四周望了一圈,人有些恍惚地重新走回了自己摊位跟前,
手上下意识收拾着自己摊位上的东西,
然后下意识起身,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不过才走两步,一下惊醒。
然后转过身,就再加快了脚步,朝着另一个完全相对的方向走去。
低着头,顺着路,满脑子都是刚才景谌给他说得话。
往前走了好一阵,才重新顿下些脚,抬起头,朝着远处的街道高楼望着,
“……既然这一个月不能回家……家在北城,我就住城南去!”
洪老头回过神来,嘀咕着,同时也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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