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止偏头看向他:“不打算再入仕了吗?”
士族坐拥巨富,并非不经商,但没有亲自做商贾的,季月临这是生了隐世的心思。
“亲眼见亲族横死,如同削肉刮骨,痛伤了,不敢了。”季月临声音哽塞。
谢行止心中明白,痛极了,伤透了一颗报国之心,心灰意冷是真,但说“不敢”,不是不敢再入仕途,而是不敢再轻易投效一个不明的主君,不明的朝廷。
他忍不住想,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伤过了,可有人还没有,还在尝试着去搏击云霄。
他不忍看到那人落得与他们一般惨淡失望,可又好奇,那人和他们一样失望过后,又会如何?
醉生梦死的山林间,是否又要多一个“他”?
季月临挑眉:“从昨日开始你便魂不守舍,莫非是舍不下北地的哪位红颜?”
谢行止漆眸半阖,醇厚的酒香在喉舌间辗转缠绵:“是有佳人难舍。”
季月临本只是调侃,没想到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回答,不禁微微愕然。
“月临,若是有人狠揍了季风徽,又掠走他全部身家,你说他会如何?”
“啊?”季月临不明所以,但还是笑言,“五叔定会将那人视如寇仇,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
江风吹干了一缕发,撩过谢行止的眉睫。
他想,那人虽生就了傲骨寒梅冰雪样,却也绝不是遗世独立与世无争的性子。
应该,也是睚眦必报的吧……
谢行止莞尔。
季月临见状,失笑:“瑾之,你、你莫非还真是……何样的绝色能让你如此失魂惦念?”
无疑,谢行止有个风流多情的名声,聚众宴饮时总是美婢环侍,对待红妆丽人总是温柔轻语,人人都道他纵情风月场,所过之处红颜知己遍地。
可唯有他们几个好友知道,谢行止不是纵欲之人,在欢情之事上甚至可以说是洁身自好,看似多情,实则从未见他真正对哪个女子动过真情。
谢行止转眸,见季月临眼睛瞪大,眉心一点朱砂痣,灵秀得像个娇俏吃惊的女郎,不禁失笑,更起了玩笑之意。
“确实是绝色,我亦惦念难舍。”
不过辗转思服,未必就是为了世俗的男女之情。
还有灵魂相交的知己之情。
他想看一看,那人能做到哪一步。
不知为何,从前未见时帛书上的字里行间,相见之后亲眼目睹的言谈行止,总让他生出一种恍惚,那个人,与他们像,又不像。
谢行止将杯中酒饮尽,将酒杯塞给季月临:“好友,恕我不能同行了,来日华陵再见吧!”
“哎,你要去何处?”季月临望向扬长而去的谢行止。
谢行止笑着扬手:“去见我的佳人!”
谢行止衣履也不换了,穿着宽松的衣袍,散着发,直接上了马。
狡童正叉着一串烤鱼吃得满嘴油光,听见马鸣声,回头一望,惊得烤鱼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寻自己的马。
“郎君,您又跑!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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