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淳治帝托着茶碗默不作声,忠顺王连忙跪下道:“太子仁爱之名天下皆知,海内所望,臣弟替天养叩谢皇恩!”
“好了好了!自家兄弟闲聊,不必如此拘谨,坐吧。”
“是!”
忠顺王重新入座,却只敢沾着边缘。
戴权适时献上一条汗巾,忠顺王感激地接过小心擦了擦额头汗珠。
没有人注意到,淳治帝握着茶盏的手腕上暗自绽开的青筋。
……
距离会试放榜已经过旬月。
神京,盛府。
自盛宏离京后一直闭门谢客的盛家今日一改往日平静,变得有些喧嚣起来。
府中各处都见下人们忙着打扫整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肃然,全因今日乃是巡抚大人回府的日子,哪怕是平日再偷懒的,今日也不敢造次。
没瞧见连府里的大娘子也是天刚一亮就搬过一张椅子端坐庭中亲自盯着?
过了未时,还是不见丈夫回府,坐在正厅里的王氏渐渐不安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
坐在上首的盛家老太太拿起茶盏吹了吹浅啜一口,斜瞥了儿媳妇一眼,语调平平地道了一声:“稍安勿躁。”
“母亲,下人明明回报,老爷天一亮就进了城门直入大内,这都过去半天了,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儿媳这心里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盛老太太暗自叹气,都已经是当外祖母的年纪了,这儿媳妇毛毛躁躁的性子还是改不过来。
正当她想开口说什么时,忽听前院传来一声吆喝。
“老爷回府了!”
闻言,王氏脸色顿时明媚了起来,身形也摆得周正起来。很快,一阵脚步传来,穿着官服的盛宏大步迈了进来,径直朝走向盛老太太跟前行礼:“母亲安好?”
待盛宏坐下,盛老太太瞧了瞧欲言又止的王氏,开口问道:“这次差事办的如何?”
盛宏恭敬地拱手:“陛下似乎颇为满意。”
老太太眼睑浅垂,牵动了脸上刻画着风霜的皱纹:“这是得罪人的差事,也是难为你了。”
“儿子能有今日,全依仗了母亲教养。”在老太太面前,盛宏丝毫不敢居功。
王氏逮着机会问道:“老爷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盛宏想了想:“大概会待到殿试之后,巡抚衙门中也有些公务需要处理……”
一阵寒暄过后,长柏领着一众弟弟妹妹前来给父亲行礼,多日不见儿女的盛宏眼里闪过一丝温情,但很快他就板起脸,问起长柏与长枫的功课。
便是外出公干,盛宏也没有丢下对儿子的教育,不时来信督促。
弟弟长枫一脸惶然,兄长长柏一丝不苟地与父亲一问一答,看得一旁的王氏喜上眉梢,连老太太也朝这位嫡长孙投去赞赏的眼神。
“好了,都退下吧。”父子聊了一会,盛宏便挥挥手屏退众人,扶着盛老太太回寿安堂歇息,还让长柏也一道跟着。长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地退去,几个姑娘除了明兰赶紧跟上,其余也是各回各屋。
回到寿安堂,盛老太太并没有马上就安歇下来,而是由明兰服侍着坐下,让下人们通通回避,只留下服侍了自己多年的房妈妈在一旁候着,等着盛宏开口,这是母子俩多年的默契。
老太太乃是永平侯府嫡女,见识不凡,哪怕出仕为官了,盛宏仍多仰仗这位嫡母,平日里常常来问计。
“多亏母亲保佑,这次清丈总算有惊无险。”回忆起方才进宫面圣,盛宏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心那仿佛犹在的汗渍,依旧心有余悸。
从明兰手里接过手炉暖了下手,盛老太太淡淡地说了句:“以当今圣明,不会不知道欲速而不达的道理,最重要的是把架子搭起来,钱粮多寡于富有四海的天子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数字罢了,到最后也不会为难你的,后来不也把荣国公家的国舅爷派给你了么?”
盛宏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陛下确实是体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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