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般的江湖骗子,马道婆还是有些道行的,不然也不可能骗过贾母与王夫人等人。而她对荣国府也算是用了心,早早从下人口中打听到贾兰出事,却又暗地里默默观察着,等那些个贾府请来的僧道一个个都无能为力的时候才粉墨登场。
她略懂天文,知悉今日东风颇大,从下人打听得知贾兰的房间大门正对东边,一进来后有装神作弄了一番,目的只是在众人心里种下心理暗示,又调准时间选那太阳恰好被云层遮盖的时刻作法,原本很是通明的房间顿时有些昏沉,一下子就让贾母等人因为环境变化的影响自我暗示从而产生错觉。
原本一切顺利,可马道婆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贾兰早已醒过来。
贾兰苏醒,只觉得脑海中多了许多东西,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离恨天的威严气息,正迟疑着该如何处理,忽然发现居然个神棍送上了门,便使出了自己无师自通的一招,贾兰命名其为:惊神刺。
名字听起来很威风,其实不过是类似扳手腕的招术。
只是拼的不是力气,而是精神力。
刚刚醒来的贾兰,身体是有些虚弱的,论道行跟马道婆比起来不过五五开,但他胜在身上沾着的那一丝离恨天气息,此时的他仿佛就是一个吃了金色星星的奇诺比奥,一下把马道婆撞飞。
这惊神刺用了之后,贾兰便觉得头疼欲裂,又把众人吓了一跳。
还好太医院的小王太医适时赶到,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再三向贾母担保贾兰既然醒了,就不可能再有大碍了,只是叮嘱好生歇息,又开了几副调养的中药方才离去。
贾兰卧病这个消息可谓是近期神京城里的新闻之一,连宫中的二圣都有耳闻,元春听了更是忧心不已,直到接到贾母传来的消息时才放下心来。
过了几天,一位乡下老婆子找至宁荣街,她一手挽着个半大小子,一手提着个竹篮子,一老一小来到后街,禀告后进了门找到荣国府管家周瑞家的院子。
那周瑞家的婆娘见了,忙笑迎上来:“哟,刘姥姥,你好啊,今儿怎么得空过来瞧我?”
“好啊,周嫂子!”刘姥姥笑着提起手里篮子:“这不是见过年了,乡下人原本准备了些年货想要孝敬太太们的,可后来听说宫里的贵妃要省亲,怕冲撞了贵人,这才又等了些日子才过来。”
周瑞家的瞄了那篮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些土特产之类的,可就冲人家这份心意,脸上笑容便又和善了几分,连连招呼道:“姥姥倒是有心了,快请进来喝口热茶吧。”
这刘姥姥已不是第一次进贾府,早几年就来过一次,之后每逢新年都有来过。她乃是个久经世代的老寡妇,只是丈夫祖上作过一个小官,和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便连了宗,刘姥姥本人算是和凤姐一辈。
周瑞家的请了刘姥姥进屋吃了些茶,又领着她跟那名叫板儿的半大孩子去了凤姐的院请安。
两人才刚进院子,便见一青衣少年抱着一女娃娃在院里玩耍,女娃儿骑在少年脖子上手舞足蹈哇哇大笑,旁边守着一名俏丽的丫头,刘姥姥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凤姐的心腹通房大丫头平儿,也不用周瑞家的提醒,连忙带着外孙板儿上前道了声:“平姑娘好!”
平儿认得刘姥姥,回了一礼,指着一旁:“这是大姐儿你去年已经见过了,这位是珠大嫂嫂的儿子兰哥儿。”
“哎哟!哎哟!”这刘姥姥认得凤姐的女儿大姐儿,正纳闷着是哪来的少年敢这样抱着大姐顽,脑里正想着是否就是那位坊间流传衔玉而生的哥儿。
如今听得平儿介绍,她猛的反应过来,这少年便是国朝最年轻的院试案首,连忙推了身旁的孙儿一下:“板儿赶快跪下给文曲星老爷磕头!”
贾兰见那板儿与自己年岁仿佛,典型的庄稼人把式,一对牛目大而微黄,身形端正平直,心中喜爱。又听得平儿介绍,这一老一少便是红楼梦中的点睛之笔刘姥姥跟板儿,更是欢喜。
“哥~哥~”被抱着的大姐儿认生,见到刘姥姥后顿时把头埋到贾兰怀里,过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开口催促,让他继续跟着自己顽。
都说一岁的孩子正是最好玩的时候,但这大姐儿见谁都哭,连凤姐平常都不大抱起她,只交给奶嬷嬷看顾,唯独对平儿跟贾兰,大姐儿是不哭不闹。
贾兰哈哈一笑,向刘姥姥二人告了声罪,举起大姐儿“嗷嗷”地动着,引的小女孩咯咯直笑,如此几个来回,又带着大姐儿在院子里玩了几圈,方才将有些困的女娃娃交给一旁的嬷嬷,进到凤姐院里。
凤姐刚和刘姥姥叙完话,赐下二十两银钱,喜得刘姥姥千恩万谢。
贾兰笑道:“早听说凤婶婶在乡下有一门亲戚,既是亲戚自当多多走动才是。”
凤姐听了没好气道:“你道个个都和刘姥姥一般懂礼数?要说亲戚,你们贾家亲戚可是海了去了!要个个都来走动,我就不用动了,整日坐在这里赔笑得了!”
不得不说凤姐天生就是吃管家这碗饭的,说话就是讨人喜欢,这刘姥姥听了笑的怎么也合不上嘴,连连告罪,又赞道:
“太太这一坐,定是如笑面佛一般,乡下人着也喜气!”
凤姐听了哈哈大笑,吩咐上些吃食招待刘姥姥。
寒暄了一阵,贾兰便问板儿年岁几何。
“好叫小相公知晓,板儿乃庆丰三年生人。”刘姥姥恭敬答道。
凤姐听后“哟”了一生,问:“庆丰三年几月?”听得刘姥姥答道是正月之后,她整个人都坐了起来,笑着看了贾兰一眼,又问:“正月几日?”
刘姥姥又答:“正月二十七。”
凤姐听了拍手大笑,“好巧、好巧!姥姥可知,这兰哥儿的生日跟板儿的一模一样,你说这巧不巧?”
那板儿前几次来过,早就得了刘姥姥的吩咐,不管如何只须恭敬地低着头,那大人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但生日什么的他还是懂的,不由好奇地抬起头朝贾兰仔细打量了一番,结果又挨了刘姥姥一记栗爆。
“阿弥陀佛!”刘姥姥双手合十,朝凤姐跟贾兰拱了拱手:“这乡野之人,怎敢与小相公同列?”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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