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显然让赵广定遭受暴击,无言以对,他还真不懂球,干脆上去抢过柳罐,往自己的小桶里边倒水。
王大拿这个气啊:“俺打一桶水容易嘛,你就懒死得了。”
“这两天大田里面没啥活计,俺琢磨着拉几个人,进山赶红榔头市,赵光腚,俺告诉你,肯定没你啥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卫国听了王大拿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像承包费有着落啦!
东北民谣:关东山,三宗宝,人参貂皮靰鞡草。
红旗村这边守着大山,以前是著名的东北野山参产地。
进林子挖山参,在当地被称为放山,春夏秋三季都可以,各有各的说法。
阴历四月进山,开春草木刚刚萌发,叫放芽草市;五月,草木旺盛,这时候放山,人参开花结果,叫放青榔头市。
等到六月,参籽成熟,顶着一簇红彤彤的小果子,这叫红榔头市。
因为参籽红艳,比较惹眼,容易寻找,所以是放山人最喜欢的行市。
只是随着年年不断采挖,这边山上的野山参也越来越少,想找大货,非得进老林子不可,还得看机缘。
而老林子里面,处处危机,一般人还真不敢进去。
王大拿祖辈就是放山的参把头,家传的手艺,他以前也有抬出来六品叶的光荣历史,所以在这方圆百八十里,颇有名气。
跟着这样的参把头进山,能有收获的概率就大。
而放山的规矩,是挖到的野山参,人人有份,所以就连赵广定都动心了,连忙把自个小桶里的水给倒回王大拿的水筲里,嘴里一个劲央求:“嘿嘿,大拿啊,带俺一个呗,俺祖上也是方圆百里,有名有号的参把头。”
这话倒是不假,赵广定的爷爷,确实是有名的参把头。
不过到了他父亲这辈儿就不行了,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等到了赵广定这,又添了一样毛病:懒。
应了那句老话:黄鼠狼下豆鼠子,一代不如一代。
王大拿瞥了赵广定一眼:“就你这套号儿的,都懒出世界水平了,谁敢领你上山?山神老把头一生气,肯定空手而归。”
赵广定一听也蔫了,气哼哼地又把水倒回自己的小桶里:“好像谁稀罕似的,俺家里就有一根老山参,六品叶的,抬出来的时候都快到八两了。”
大伙听了都跟着起哄,那根儿人参还是赵广定爷爷留下的,一直泡酒,酒水换了一茬又一茬,泡了好几十年,泡得比白萝卜还白呢。
至于功效嘛,估计还真不一定赶得上白萝卜。
“大拿叔,我年轻力壮,手脚勤快,带上我呗?”李卫国连忙凑上去,接过井把子,帮着打水。
“是啊是啊,大拿,你也得培养革命接班人嘛。”赵广定也跟着溜缝儿。
王大拿一甩胳膊:“国子,你给俺远点扇着!”
像是李卫国家里,父母都没了,这要是出点意外,王大拿可承担不起。
李卫国一听,心里忍不住嘟囔:不领我,咱就自个去!”
他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李卫国记得,就在来年夏天,他们这边山上抬出来一个大货,按照旧秤,八两二钱。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据说这棵老山参直接送到大会堂收藏啦,挖参的,也奖励了两千块钱。
这时候的两千块,那可不得了,能把人羡慕死。
大伙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在二道河子那边的一片老林子里。
李卫国后来进山,还看过那伙采山人留下的兆头。
所谓的“兆头”,就是在抬出来野山参附近的松树上,砍下树皮,然后在上面记录棒槌的大小以及人数等等,这个叫做砍兆头。
既然大致记得那地方,李卫国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去碰碰运气,万一找到了呢,那承包水库的钱不就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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