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的话语,覆盖在观光台的半透明植物们开始了微微地颤动。
仿佛血管一般的脉络急剧膨胀,并缠绕在一起,大量的未知液体在脉络打结的地方聚集,然后逐渐形成了一个鼓起的大包。
鼓包越来越大,就像还未盛放的花苞一样,逐渐成长得有“逐光”领袖那么大,半透明的表皮也变得不再透明,谁也不知道内部正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没过多久,花苞内出现了心跳声,从起初的微弱变得强而有力,恍惚之间,“逐光”的领袖似乎闻到了一股花香。
下一刻,围绕在花苞外的花瓣开始一片一片滑落,一道身影也从中走出,领袖认得,就是已经“牺牲”的太阳工程师。
但是他也知道,那只是和太阳工程师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种生命”。
它就这么走了出来,与“逐光”的领袖相视无言,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逐光”领袖按耐不住,率先问道:“你、或者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灰烬’,用一个你们更熟知的称呼来说,我们是‘逐火者’。”话题由“逐光”的领袖揭开,然而却是由“逐火者”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从基因的记忆中我们已经大概明白为什么我们在‘消亡’之后,却再度得到了复苏。”
“伱们的族群里有某位……天赋异禀的科学家,他察觉到了你们体内的秘密,试图通过激活这段基因,来让我们重新复苏。”
“他并不是什么良善者,他这样做也仅仅只是为了掌握、并融入这段遍布的基因上,以‘纯粹意识’的形态控制所有的生命,以完成他所谓成为‘新神’的目标。”
“为了达成目的,他先实验性地利用这段基因控制他人,发觉可行后,他控制一部分人悄无声息地劫持了这艘飞船。”
“这个过程中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尝试过反抗,但他仅仅只是付出了几具尸体的代价就彻底控制了这艘飞船。”
“那之后,他在这里大量喷洒了一种催化剂,开始诱发那段基因中的返祖现象,成功将这艘飞船上的所有生命转化为了……‘我们’。”
“而他自己也不例外,他也变成了一株植物。”
从“逐火者”的口中,“逐光”领袖明白了这艘飞船上发生的事,他没想到造成了这一切的居然是他们文明内部的人。
而就算他想要不信,“逐火者”也不在意,仍是自顾自地继续道:
“但是他很显然低估了基因的力量,仅凭他一个人的意识,怎么可能控制得过来那么多的基因?”
“结果就是他的意识就和飞船上的其他人一样,也在植物化的过程中被撕裂,留下的只有维持着庞大无意识的植物群体。”
“这团无意识还差一点才能形成真正的意识,于是它们自发地开始通过基因关联吸引‘最接近’它们的生物,这位……太阳工程师,就是将这团无意识填满的最后一滴水。”
“从无意识到有意识,这是一个从零到一的巨大转变,自此,这团无意识成为了‘生命’。”
“而基因之中的记忆,就成为了这团意识的主导,我们也就此‘复苏’。”
“……所以,这就是你们为自己制定的复活计划?”听到这,“逐光”领袖忍不住询问起了这件事,这也是他最为关心的一件事。
对此,“逐火者”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不,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复活。这艘飞船上的人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是我想身为领袖的你,应该早就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过我们的来历。”
“我们是来自上个时代的亡魂,在大爆炸前我们就应该已经死去。”
“在其他的同伴们都以灭亡为代价,力图将帮助留给下一个时代时,我们躲了起来,美名其曰‘用我们自己的方法来为下个世界带来曙光’。”
“但实际上我们就是选择了逃避。其他人会想不到这个方法吗?他们有比我们还高得多的技术,此举可行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
“最后我们明白了,上个时代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那一次的爆炸而彻底消亡,这是‘宇宙重启’的规则,我们也不例外。”
“我们改造了这里的所有星球,并留下了各种各样的古代技术,尤以超光速技术为主,因为我们发现这里的文明受到光速的制约十分严重。”
“但我们的智慧开始遗失,我们的身体开始腐朽,我们正在被这片宇宙‘杀死’,它要把我们扫进属于上一个时代的墓碑里。”
“我们也曾慌乱过,寻找保命的办法,我们意识到我们并不适应这片宇宙,于是我们开始研究‘维度适应’的方法。”
“但是最后,我们发现这种可能性无法适用在我们身上,因为我们的数量太庞大了。”
“这份庞大的数量甚至差一点就让我们成为了这片宇宙的‘罪人’,也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逃避’究竟带来了多少危险,我们自认‘先驱’所做的事,又造成了多少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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