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刚刚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换上常服,结束上朝的皇帝与皇后便联袂来到东宫,门口的小宦官刚要高喊通报,就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两公母下了车辇,迈步进了大门,就看到了廊檐下正聚在一起打牌的宦官和一个熟悉的小胖子。
小胖子正在催促他上家的张永出牌,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紧,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后知后觉地回头一看,皇帝与皇后正站在他的身后,吓得小胖子丢下扑克牌慌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张宗俭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两口子就剩下朱厚照一个儿子,对于孩子天然的喜欢,更别说眼前的这个孩子是自家兄弟的儿子。
“宗俭,你起来吧!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
“回娘娘的话,臣昨日前来看望太子殿下,就宿在了东宫,并未出宫。”
“你们兄弟能够相亲相爱,本宫甚是欣慰,你太子哥哥呢?”
“太子殿下刚醒来,刘瑾正伺候太子殿下穿衣。”
“太子能下地了?”
“是!”
两口子撇下小胖子就径直进了宫门,里面听到动静的朱厚照还没等出门见驾,皇帝与皇后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宫门。
朱厚照赶紧上前就要屈身行礼。被张皇后一把拉住说道:“我儿伤还没好,就不要多礼了。”
朱厚照就着母亲的手臂站直身子说道:“劳父皇母后惦记了,孩儿已经无恙,再过几天就能行动自如了。”
“还是要多养一养,不然留下病根儿可就追悔莫及。”
感受着母亲的关心,朱厚照鼻子有些发酸,他从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弟弟妹妹都是早早夭折,没有人与自己争宠。
可以说万千宠爱都集于自己一身,若不是自己太过荒唐,父皇也不会狠下心来打自己,以后还是少惹他们生气吧。
“是!孩儿听母后的。”
皇帝这时开口道:“你是太子,是国之储君,要约束手下的宫人,大白天的几个阉人就能聚在一起博戏,成何体统!”
朱厚照吓了一跳,赶紧往回找补道:“父皇!昨日表弟进宫探望儿臣,表弟性子个好动,儿臣担心他寂寞,便让宫人陪他玩耍,平常宫人并不敢放肆。”
皇帝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朱厚照的说法。在殿内踱了几步,问道:“朕看刚才宫人玩的那纸牌有些陌生,是从哪里来的?”
“是孩儿昨日让宝钞司的马永成做的,算是一种比较益智的游戏很考验人的智力。”
“一个玩物而已,要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刘健是你的老师,自古都是尊师重道,我天家更是应该做天下的表率。
你以后不得再对刘健或者其他老师无礼,明白吗?”
“儿臣明白了,不过儿臣却觉得治国只靠着这些圣贤书不行,圣贤书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是经典,可是用来治国太欠缺了。”
皇帝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口气倒是狂妄,你倒是给朕说说什么才是治国之重?”
“父皇!这天下运转,无非要靠两样东西,一样叫做财富,一样叫做兵威。有钱无兵那就是肥羊,任人宰割,有兵无钱那就是穷兵黩武,早晚会把百姓逼得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照你这么说,读书就没有用吗?没有读书人谁来教化百姓,没有读书人谁来帮着我大明社稷牧守万民。”
“我的亲爹,儿臣可没说读书没用,而是说只读圣贤书不行,读书人只读这几本书,目的是为了科举做官,而朝廷需要各个行业的人才。怎么只能读圣贤书呢。”
皇帝发现朱厚照的逻辑很清晰,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若是说是在梦里有人告诉儿子的,父皇会不会认为儿子在胡说?”
“你不想说就算了,朕也不逼着你,既然你认为圣贤书不足以治国,那么你觉得如今朝廷最需要的是什么?”
“军队!最近几年鞑靼小王子频繁寇边,朝廷大军疲于应付,每年花在边镇的钱粮无数,与其被动防御,不如调动钱粮,训练精兵,效仿永乐大帝,出边墙寻找草原部落主力,与蒙古部落主力决战与草原。
无论胜负,都不会影响我大明的生产生活,对于朝廷来说,无非是把用来防御的钱粮变成了进攻的钱粮,并没有什么损失。”
“胡闹!主动出击哪有那么容易的,当年的土木堡之变还历历在目,怎能不吸取教训,大明再也经历不起一场土木堡之变了。”
朱厚照安置叹息,老爹哪都好,就是太听文官的话了,土木堡之变是盲目自信,打仗丝毫都没有章法。若是换了我朱大将军指挥,能把那个什么瓦剌的也先打出屎来。
既然老爹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再等等吧,想办法跟老爹要到兵权,到边镇带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时候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爹说的是,是儿子年轻气盛欠考虑了,正好儿子有个新玩意,能陪着父皇母皇消遣一会儿。”
“就是你说的那个纸牌吗?”
“爹慧眼如炬!”
“一个破纸牌有什么好的,没得耽误朕的时间。”
“就玩一会儿,就当陪着儿子享受天伦之乐了。”
这也就是朱厚照这样的独生子,才敢在君父面前如此放肆,换了儿子多的,哪个见了君父不都是战战兢兢。
皇帝被朱厚照缠的没辙,只好答应就玩一小会儿。
朱厚照高兴地让刘瑾把一副没有用过的扑克牌拿过来,手把手地教给这两口子如何斗地主的规则。
斗地主这个纸牌游戏,学会不难,学精却不容易,最讲记牌和出牌的方式。
这天下最尊贵的两口子很快就被朱厚照介绍的这种新颖的游戏吸引,很快便明白了如何叫牌、如何出牌的规则。
皇帝觉得这东西天然就是赌博的工具,不带点儿彩头根本没意思,便笑着说道:“太子!既然是你组的局,你就说说带点儿什么彩头?”
“叫地主一文,抢地主两文,再抢四文,炸弹翻番,再炸再翻番如何。”
皇后琢磨了一会儿笑道:“你这规矩,若是数术不好,恐怕都算不明白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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