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忙朝着晒谷场跑去,刚到时就发现已经聚集七八个人,老标叔拿着一把加长柄的篾刀,正坐在石墩上抽烟。
只见他神采奕奕,面色发红,微白的山羊胡浓密,看上去倒是有点大将的风范。
“老标叔!”
“陈敬来了啊!”老标叔吐了口烟:“事我已经知道了,听了信我就让人敲锣,你什么也别说了,石塘村的人找事也不挑日子,你们家这回卖树可是为了学费!他们还敢来拦着,摆明就是要断我陈氏的文脉!”
得了,上纲上线了!陈敬笑着说:“老标叔,咱……还是别闹这么大了,这过几天,我可就要去上大学了。”
老标叔眯着眼睛吸了口烟:“你不晓得这里头的道道,他们就是眼浅,见咱们出了十里八乡的第一个大学生,心里头不服气。
这才没事找事,想的还不是断了我们陈氏的文脉,就上个月,他们石塘村就说,都是咱们的祠堂夺了他们村的风水!”
陈敬无力反驳,眼下要是劝老标叔让一步、妥协处理,指不定就成了全陈氏的叛徒。
“老标叔,动刀就不必了吧!以往咱们有人卖树、有人开路迁坟的,不都有这样的事吗?”
“这不同!以往不是石塘村,咱们遇上了,互相商量一下,卖个面子,也就过去了。但石塘村前前后后,与咱们陈氏可打过不少次,他们手上,可有咱们姓陈的人命!上回吃的亏,我们可都还没找回来。”
“陈敬,你就不要管了!你安心去读书,今后光宗耀祖了,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旁边的长辈说道。
“就是,这回石塘村的是一点道理没有,不狠狠的惩治他们,他们肯定会得寸进尺!”
“我们陈家以前,也是有几十杆枪的大族,可不能失了气势!”
几个老一辈的人叫喳喳的说着,脸上都是一股子狠劲。
果然,能从那些年代走过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陈敬蹲在一边等着,不多时,就陆陆续续赶来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
男的是来集合的,女的是来看热闹,或者舍不得家里男人的。
“陈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陈敬抬眼一看,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的确良衬衫,踩着千层底布鞋的姑娘,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
他疑惑一下,这才一笑道:“陈蒙?”
这妹子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单亲家庭,她老爹就惨死于某次与石塘村的冲突中。
“你来这干啥?”陈敬问。
“喽,我跟着我哥过来的。”陈蒙下巴一斜说。
她哥也笑着打个招呼,他正手持一人高的土铳站着。
好吧,村里照顾,让他哥使用土铳这种危险性相对较低的远程火力。
再一看,不少小学同学都在,都跑来同陈敬打招呼,不好意思过来的,也远远的给个笑脸。
敢情在他们看来,械斗就像是用来调剂生活一般,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这难道是太穷了,大家都光着脚,所以把争强斗狠、分毫必争,当成了生存之道?
陈敬不记得前世自己的反应,但此时却觉得很可悲和荒诞。
看似武德充沛,其实都是穷病作祟,假如都有万贯家财,谁会舍得为了几块林子打的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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