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人生有过太多的遗憾,陈敬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猛烈的疼痛感让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现在是90年代!”
硬要给这个时代定义的话,90年代的标签估计远超任何一个时代。
野性时代、草莽时代、黄金时代、变革时代、开放时代……
此时遍地都是风口,即便是头猪,站上去就能飞起来。
同时,90年代又被视作是纯真年代的最后一程。
许多人在阅尽沧桑、走遍浮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坐在自行车后座的那个姑娘,她一定是穿着长裙、留着长发。
这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汹涌而起的物欲,还没有冲溃理想和浪漫,这还是一个能产出诗人的时代。
“回到90年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就是那头嗅觉最敏锐的猪!”
“意味着你无需付出太大努力,就能将时代捏在手中!”
“意味着你可以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安排、规划好一生,让遗憾不再成为遗憾!”
陈敬望着自己这张纯真的脸,左右打量一下,直接将镜子扣过去,纯真的气质已经不适合自己。
门外的讨论也已经进入收尾的阶段,刚摆完升学宴,几位亲戚一边对账,一边用不多的见识,说着出远门的事。
陈敬整理一下心情,缓缓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发出一阵吱呀声。
堂屋外的亲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由于内外光线有强度差,仿佛又打上一层滤镜。
站在门口,望着这些熟悉而又更显年轻的脸庞,陈敬眼眶酸涩,但心里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爸,妈!大伯、二伯,姑父、小姑!”
本以为可以平静的打完招呼,可还是有些哽咽。
大伯和二伯都笑着望着他,家里的小土狗,也欢快的跑到他身边。
“酒醒了啊!你放心,学费已经齐了,乡里乡亲的礼金比往常多了不少,还有就是你爷爷种的树,这回可派上大用场了!”大伯慈爱的笑道。
陈敬怔了一下,前世也是卖树凑学费,这些树都是爷爷年轻时种下的,都亭亭如盖了。
“你不用在意,老爷子泉下有知,也会满心欢喜的!”姑父一边抽烟一边笑着。
二伯不太会说话,只是笑容深了几分。
陈敬低下头道:“早知道就找个公费的专业,我……!”
诶……大伯摆手道:“可惜个什么?咱们县有几个能上大学?”
陈敬望了一眼爸妈,发现也都是带着笑意望着他。
虽说学费让他们压力很大,可看得出来,这份成绩让他们很满意。
“刚醒酒,去洗把脸吧。我同你大伯他们还有点话说。”陈爸笑望着他说。
“嗯,我去河里洗。”陈敬出了门,小土狗欢快的跟上。
门外随处可见绿油油的晚稻苗,以及一栋栋的土坯房子,夕阳将远处的天空烧的火红。
循着回忆中的小路,一人一狗来到河边洗衣服的石板上,小土狗很乖巧的蹲坐在一旁。
“记忆中的家乡,原貌原来是这样的,可我前世怎么只记得某几个场景?”
陈敬叹息一声,随意洗了把脸,然后坐在石板上,把脚泡在冰凉流动的河水中。
一阵舒畅的感觉从脚底传遍全身,陈敬静静的坐着,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和白云。
思绪难得的完全放空下来,浑身上下充满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惬意。
“有多久没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好像有三十年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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