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五六分钟。
“荣大少,奴家先去方便一下。”
“……清荷姑娘,你尽管去。”
清荷姑娘神情有些苍白地站了起来,跟荣威告罪了一声。
荣威有些失神地朝她随意挥了挥手,正恍惚地看着发生在他眼前宛如做梦般的一幕。
清荷姑娘匆匆朝房间外走去,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为了恐惧。
出大事了!
在她身后,进来不久的百花楼另一朵名花寒菊姑娘,早已没有半点矜持之色,笑容灿烂,媚态横生,拉着那个年轻人的手,正不依不饶地道:
“……不行,你刚才陪牡丹姐姐喝了几杯,奴家也要跟你喝一样多……”
如果只是牡丹师姨表现地放浪形骸,清荷姑娘虽然奇怪,却也还能接受,毕竟牡丹师姨本来平日就是如此热情大胆的作风。
但是现在连清冷高傲的寒菊师姨都变成了这副样子,而且是在进了房间坐在那年轻人身边不过几分钟之后,就宛如一块万年寒冰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很是有些风骚的“春水”。
清荷姑娘不知道两位师姨会变成这样,还有刚才的杜鹃师姐也是如此,她也不敢去探究原因,对面的那个年轻人虽然一直笑得很温和,但是此刻在清荷姑娘眼中看来却像是魔鬼一般。
让百花楼的姑娘相继沉沦的魔鬼。
现在,清荷姑娘只想赶快去找到师傅,把这个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
申屠淑宁坐在窗户边,老式的雕花窗格用一根小木棍支着,透过窗户,在她这个位于三楼的房间内,能够清楚地看清下面庭院中的一切。
此时已经是晚上快要十点左右了,有来得早的客人,已经尽兴而回。
当然,也有刚刚在其他地方喝了酒,来到百花楼寻欢作乐的客人,络绎不绝地从外面进来。
芍药师妹站在庭院中,穿花蝴蝶般地迎来送往。
庭院四周的楼房内,间间屋子都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喝酒行令声从那些房间的窗户中传出来。
申屠淑宁捧着一杯清茶,淡淡地看着窗外繁花似锦的百花楼。
放在几年之前,这些景象隐隐还能影响到她的心境,但是这两年开始,百花楼内每天都在上演的那些灯红酒绿,肆意放纵,男欢女爱,已经在她的心中掀不起半丝波澜。
就像此刻,她捧着清茶看着窗外的热闹,眼神却如古井无波。
她曾经也是这百花楼中的一朵名花,花名木樨,如今她已经不再用这花名了。
申屠淑宁知道,自己很快应该就能进阶陆地神仙了。
可能就在这几个月,也可能就在这几天。
但是她的心中却是没有一点欣喜之意。
这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且她们百花楼一脉得修行之法,本来就是以炼心为主,讲究的就是越在容易情绪波荡之时,越要控制自己的心神,当初她们的那位立派师祖,才会创立百花楼,以风月之事淬炼道心,是独辟蹊径,却也是天才之举。
所以在即将突破的关口,申屠淑宁就越要淡然视之。
而且突破之后,她也无须在留在这百花楼中。
虽有解脱之意,只是却又有些不舍自己这些师妹弟们。
所以申屠淑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欣喜。
房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师傅,师傅。”
然后同样急促的呼唤声传了进来。
申屠淑宁微微皱了下眉,不过那算美而媚的凤眼中,依然没什么情绪上的改变。
刚才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出是自己的弟子清荷来了。
对于这位弟子,申屠淑宁一直比较看好,觉得清荷的潜力,不会比寒菊师妹差,再过些年,应该又是百花楼中的一朵名花。
所以此刻申屠淑宁才会对自己所看重欣赏的弟子,在脚步声,呼唤声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急迫的情绪有所不满。
申屠淑宁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茶杯,然后才挥了挥手,房间缓缓打开。
清荷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师傅……”
“为师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
申屠淑宁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望着自己那有些惊慌失措的弟子,平静地说道
“要修百花楼之道法,那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乱了自己的心。”
“事,是一时的。心,却是你一生道途的根基。”
“记住了吗?”
虽然是在教训弟子,但她的语气间依然没有丝毫情绪。
“……记住了,师傅……”
“好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牡丹师姨,寒菊师姨……她们的道心好像全乱了,对了杜鹃师姐的道心也乱了!”
“什么!”
申屠淑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仿佛一枚小小的石子,投进了水面,原先申屠淑女那古井无波般的眼神,陡然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的语气中也终于多了一些情绪。
“……弟子也不知道,就是来了一个客人,跟荣家那个荣威一起来的,杜鹃师姐,牡丹师姨,寒菊师姨跟那人喝了一会酒之后,就一个个都变了个人似的……好像,好像都喜欢上了那个客人!”
“这不可能!”
申屠淑宁再次失声。
不过,她眼中警觉之意立刻一闪。
这等时刻,不能先乱了自己的心。
申屠淑宁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眼神又恢复到了那古井无波的状态。
“走,我们去看看。”
……
半分钟之后,清荷带着申屠淑宁来到了刚才的房间之外。
还没进门,申屠淑宁就已经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自己那两位师妹的笑声。
那笑声是那般的……申屠淑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笑声。
特别是寒菊师妹,笑的就像一个真正的风月场所中的女子一样。
申屠淑宁从来都没想到过寒菊师妹居然会发出这样的笑声。
申屠淑女再次皱了皱眉,接着伸手推开了房间。
然后她就看见,自己的牡丹师妹,寒菊师妹,正罗衫半解,春色乍露,娇躯紧紧挨着一名年轻男子,竞相往那年轻男子怀中挤着。
“束爷,我再喂你一杯酒。”
“牡丹姐姐,不如我们三人同饮一杯。”
申屠淑宁仿佛石化了一般,呆立在门口。
这一刻,她的心也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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