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手把馒头也染得黑漆漆,他狼吞虎咽的啃着馒头,双眼不时会看徐知行几眼,徐知行确定,他的眼中并无感激,只有些许压抑的怨毒。
徐知行并不意外,因为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
作为骠骑甲士的少帅,你的一生中要无数次面对这种眼神,因为异族的仇恨与恐惧,就是对你最大的褒奖。
仁德是陛下和文官的事情,你要让他们哭,让他们怕。
只可惜……怕我们的,不仅仅是异族。
…………
铛铛车驶上了兰登桥。
因为浓雾的缘故,在近处观看那座冠军侯塑像会显得更不清晰,但压迫感却更强,冠军侯两只敦实的双脚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座山峦。
兰登桥上,白夷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候检查进入租界。
身着黑色兵甲的武士立在桥头俯视噤若寒蝉的人群,他们身高超过三米,手持大刀,威势逼人。
那是‘玄武亥九’制式兵甲,一百年前的老古董了,自军中淘汰下来后,分发给了海外各地府衙作守卫用。
车停在了桥头,一名关口的师爷带着人上车检查,在出示过路引后,徐知行获准过桥。
桥的这头,立着一座钟楼。
据说当年本打算在这里立碑,但圣天神武皇帝说‘这里该有一座大笨钟’。
但它更像是一根巨大的蟠龙柱,两条朱玄二色的巨龙盘踞在白玉的柱子上,龙首托起了四平八稳的钟楼,银光熠熠的钟盘上刻着繁体的子丑寅卯。
钟楼旁,则是已经被战火焚烧,洗劫一空白色建筑群。
让我想想,这地儿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威斯敏斯特宫。
当年萨克逊王在租地章程的谈判时百般推诿,太祖徐良策便率骠骑甲士将谈判会场夷为平地……那宫里的宝贝,至今还在应天府的博物馆。
废墟之后,广袤平坦的土地上,是连成片的飞檐斗拱,红砖绿瓦。
繁花遍地的街巷间,有风流雅士漫步。
徐知行深吸一口气,是郁金香的味道。
你很难相信这个洁净典雅的地方和那个屎尿横流的港口是同一座城市。
徐知行没有往租界深处走,而是上了停在桥这头的一列铛铛车。
真正的铛铛车。
车尾没有臃肿的煤炉,而是一个精巧的,白色蒸汽袅袅的小方盒子。
坐上舒服的软皮座椅,黑发黑瞳的女性售票员朝他抿嘴一笑:
“客官,去哪里?”
“游侠司。”
“承惠三个铜板。”
“三个?”
徐知行从怀里摸出了粉红色的小荷包。
一枚、两枚……
都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在外面没被敲竹杠,到了租界,反倒被自己人坑。
这车,不坐也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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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日记-其三》
大明伏波三年六月十五-西元1644年7月18日-大雾
昨天译书结了第一次稿费,收货颇丰,5000宝钞。
算下来是1000铜板,50银元。
我买了些好吃的,回家之后,安吉拉却一直躲着我。
我没有多问,但注意到她身上似乎有些淤青。
今早我套了套在油街和她一起站街那两姑娘的话,似乎是昨天接了两个大明的客人,下手颇重……
皮肉生意,这样的事在所难免,想要帮她只能多挣钱,其他都是废话。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最初的新鲜劲过后,我的感觉很复杂。
其实我也曾想过,如果明朝没有亡于1644年,这个世界会如何。
但这两个月来的所见所闻……这的确是一个明朝未亡的世界,但不是我曾想象中的那个世界。
极端军国与武士狂热已将明人推向了Nazi的边缘,至今还没有走向种族主义是因为穿越皇帝的影响和传统文化的约束,但是这样下去……
这个世界需要一些改变,一些真正的改变。
不过就我目前来说,挣钱,挣大钱才是最重要的。
口语已经基本流利,半年内应该可以纯熟掌握。
兰登的情况很复杂,我这样一个下等白夷能做的事情不多,发明创造什么的不用想,朱允炆已经把该发明的都发明了,景山大学院的那些工科偃师更是个个才智卓绝。
我能做的只有‘改良’。
我注意到传媒业是个不错的风口。
大明受皇权系统桎梏,在言辞方面空间过小,以至于传媒业生长不良。
兰登虽然自由,但是起步太晚。
这里的报纸对于时评不够深刻,对于八卦不够震惊。
我得想个法子把丽痕书店的老板拉下水,让他同意我印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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