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徒弟虽非亲生,但都是自己一手养大,与亲生孩子无甚分别。
孙承年长叹一声。
于师者,自己能力不够,未能医治好驸马的箭伤,连累徒弟。
于父者,自己害的三个孩子跟着自己万劫不复,于心何忍?
这个师父当的,不提也罢。
也只有寄情歌舞,当作临行前的寄托,为三个孩子祈福吧……
“老孙头,念叨什么呢,你可以回家了。”胡尔塔平日里刚正,见不惯部将寻花问柳,也就是念及比自己来的还早几年的孙承年将要远行流放,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他的要求。
“徒儿们,是师父对不住你们呐,我孙承年鞠躬尽瘁四十余年,怎奈还没娶媳妇就……唉,老胡,你说什么?”
你们想要干嘛?
要杀我还是要泡我,给个明白话啊?
“狱长,你刚才说什么?我可以回家了?”孙承年实在想不出原委,“不是让我们修皇陵吗,怎么又放了我了?”
“还能骗你?你看我身后是谁?”胡尔塔闪身,孙承年这才看清站在门口的纪云。
孙承年摸不着头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头雾水。
猛然间又见到自己三年未见,初见便是诀别的大徒弟,登时变得结结巴巴:“云儿,为师……这个,为师正在……”
纪云深深点点头,果然,男人的爱好始终如一,自始至终都喜欢十八这个数字。
“师傅,我都懂,这是在教我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纪云如蒙教化,显得大彻大悟。
“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就是要有这份气度!诶,你是不是在说为师为老不……”孙承年觉得纪云话里有话。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放了我们呐,孙承年恋恋不舍的放走了两个舞娘,这时候想起来最重要的而事。
难道是有人治好了驸马爷的箭伤?那会是谁呢?对于人已老,但眼不花的孙承年来说,得好好想想。
“难道是我说的小金丸?我就说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别看一般来说这种小药丸是诊治女子内科疾病的,但对消肿大有好处。”
“再不就是城东头永忠堂药铺刘掌柜的针灸?在永安城里面,也就是他的针灸功夫最好了,不过老掌柜今年应该有九十五了吧,最近听说手也有些抖,眼神也分不清男女了,会是他老人家吗?”
“最可能就是心病,当时我就说是心病还得心药医,驸马爷长期在公主府中,时不时还要被关进咱们牢狱,肯定是心里窝火啊,带到城西头香兰坊里面逛游一圈,让清香姑娘抚琴一首,让凌晨姑娘吹箫助兴,败火啊,定可以百病全消,可为什么我一提起这种方子就给我关起来了呢?”
孙承年想到了所有可能。
这是这位十数年封闭在永安城的牢狱郎中想象力的极限。
站在胡尔塔身后的大狗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名曰北极,是胡尔塔家族世代培养的特殊品种,颇具灵智,一般的人类对话可以懂个七七八八。
但审讯室深处的这个老头说的话明显超越了北极的认知范围。
硕大如同棋盘的狗头左歪右歪,认真在自己三年多的记忆里面寻找相关的线索,还是没有弄懂这复杂的人情世故。
胡尔塔脸上抽搐不止,终于忍住动手的欲望,拦住孙承年继续分析。
“行了,停吧,是你大徒弟纪云治好了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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