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小厮的眼珠子都快要钻到这妇人的衣领里,道:“呵,这厮竟能得到小娘子如此关怀,当真新鲜事!”
“说来倒也无妨,这厮倘若是被我等打死了,小娘子还可顺手换个如意郎君,岂不美哉?按说那滋味儿,小娘子兹要是尝了,却也当真是再也戒不掉。”
武大郎趴在地上哀嚎连连,死命挣扎,教人看着,深感浑似一条路边冻死狗。
这妇人目睹此情此景,心肝儿一冷,从木架里掏出一把旧菜刀,递到众人面前:“既是如此,你等是当真想将他打死了?”
惨白月光之下,刀身被映得干净明亮,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这妇人见此,实不知她究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戾气,厉声道:“拿着,拿着啊!”
众人吓得,登时作鸟兽状四散而去。
武大郎一面哀嚎,一面捂着脸使这妇人看不到他双眼。
他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众人彻底远去,这才敢从地上爬起身。
此事在武大郎看来,当真又是一劫。
他立在这妇人面前,满面歉疚,问道:“娘子,你没事儿吧?”
这妇人先是弯下纤细腰肢,一再用力拍打沾在他身上的雪,继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此一眼,武大郎便更是愈发在这妇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堂内的武松溪深深凝望着这妇人。
心下暗自寻思: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又必有可悲之苦。
如她这样一般的人,却也逃不开这两句话,既然如此,她当真错能致死吗?
方才的一幕幕,武松溪是亲眼看着的,武大郎如此之废,这妇人就便是菩萨转世又当如何?
武松溪眼睁睁地望着这妇人搀扶武大郎走回屋内,武大郎一声叹息,道:“二郎,你多半不知道,哥和你嫂嫂成婚以来数年间辗转阳谷与清河两地,讨尽了旁人笑话!”
武松溪尚且未待开口,潘金莲道:“混沌魍魉,你当我喜欢做这般女子?莫不如你就一纸休书,饶了我便是。”
武大郎被这妇人责骂了一顿,哪里再敢开口。
一路往屋里去,只是自行低声一通絮聒。
潘金莲拿着条扫把屋内屋外一番打理,她见武松溪帮衬着干这干那,颇为贴心,她才肯变回了暖些的人。
“起初嫂嫂刚嫁给你哥时,难得顺心些的时候也曾向他问起过从前,才知他其实向来软弱,几年光景下来,如今夜之事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妇人自顾自打扫了片刻,双眼开始直勾勾地盯着武松溪身子看,脸上神情这才终于重回暖春。
继而续声道:“自从叔叔住进家里,总算好了,人都知道家里一个兄弟做了都头,怎生关照哥嫂,怎生养活哥嫂,谢了天地,嫂嫂这日子终是见了光。”
这妇人一面说着时,朝着武松溪挤眉弄眼,伸着兰花指将脸朝向屋内轻扬。
武松溪深吸一口气,尽管万分犹豫,但想要将她杀死了的心已是彻底荡然无存。
他轻声道:“嫂嫂,夜已深,随武松进屋内。”
这妇人原本独自冷冷清清立在当场,听闻武松溪此言,当即便手忙脚乱地踩着碎步走至武松溪身畔。
迎着笑道:“今夜嫂嫂若是终在叔叔手里得了好,便胜似得了千两金银,万亩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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