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初春。
这里是这个伟大国家的首都,到现在它却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象征着皇帝威严的金色琉璃瓦的缝隙里,枯黄的野草摇曳着,似乎在嗤笑着如今还住在这里的人们,仅仅一墙之隔,里面还是那个曾经辉煌过的王朝,而外面却已经是自由的气息。
小商小贩们沿着皇城的墙根坐下来,肆无忌惮的吆喝着,似乎那清冷的皇宫也染上了一丝民间的烟火。提笼遛鸟的皇族子孙们也失去了跋扈,金发碧眼的洋人更是让所有人礼让三尺。
“让个路爷们儿。”车夫吆喝着,那些行人们腾出一条道来让这东洋车过去。
皇帝已经没了,似乎已经变了天了。但似乎又什么也没变,该威风的还在微风,该讨生活的还是在讨生活。
人力车穿过那些狭窄的胡同,在一个大门前停了下来,车夫上前将可折叠的车篷折叠起来,车上的年轻人起身,掏出几个桐子丢给了车夫。
“晚些时候再来接我。”年轻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嘱咐车夫。
年轻人西装笔挺,头戴一顶绅士高帽,带着圆框的墨镜,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西式皮鞋。他这样的新派人物,怎么看都和这座古老的城市格格不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另一边胸前别着的几枚胸章。
“好勒,您慢走。”车夫数了数铜钱,乐呵呵的和年轻人告辞。在目送车夫拉着人力车离开后,年轻人这才上前,轻轻扣了扣大门上的铜环。
“哪位?”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带着瓜皮小帽,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探头探脑的向外面看。
“这个。”年轻人伸出手出示了一张纸,老头凑近看了看,随后把他放进了院子里。
院子不大但却打理的井井有条,碧绿的菜地有些东西甚至是只有西洋才会有的一些小玩意。
老仆并不多言,只是领着年轻人来到主客厅后给年轻人上了茶之后退出了主客厅,不一会一个带着瓜皮帽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人从后堂出来,坐在了主座上。
“严先生。”年轻人摘下帽子微微朝中年人鞠躬,这是西方的礼仪,现在已经不时兴以前跪拜扣头那套了。
中年人看了一眼年轻人,又看了一眼摆在小桌上的座钟,那是一台德国KIENZLE镀银盘座钟,德国人向来以严谨著称,他们的钟表自然也是最好的。
“袁公子,近来可好?”中年人胡子微微动了动,随后拿起康熙时期烧制的青花山水纹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托家父的福,倒是好的很,不知严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据我所知,您的压力可不小啊。”年轻人十分从容,似乎掌握着这场游戏的主动性。
“是啊,压力很大啊,这是前所未有的局面。”中年人放下茶碗,用低沉的语气说到,这是千年来,整个混血种面临的前所未有的转变。而他,将作为那个做出最终决定的人。不只是他,还有他背后的所有家族。
“家父尚且是雾里看花,更何况是我们呢?这是翻遍史书都看不懂的时代。”年轻人也品尝了一口茶,继续彬彬有礼的向中年人说到。
“其实我还是好奇,你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们都是身怀‘神血’的人,我们能有的你们同样有。”中年人询问到,年轻人只是笑了笑。
“并不完全如此啊,西方的‘混血种’对他们喜欢叫我们这些人这个,他们自己也称呼自己这个,我们也姑且用这个名号吧。他们对这块土地充满了好奇,他们将他们的爪牙伸到了各地,将我们视为了无物,这是您能接受的么?”年轻人站了起来,像是在发表演说一般走到了屋子的中央。
“我读过您的书,你我认为您说的很有道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混血种里同样是这样,而且表现的更为明显一些,我们衰弱了,就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
“可我们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弱,您背后还有那些家族们,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把他们赶出去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年轻人循循善诱,中年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如他这样的人,站在这十字路口都看不清前进的方向,跟随眼前这家伙?
“你们在德国汉堡港所做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实力,同样如果愿意合作的话,也是我们的实力。那条巨龙已经死去了,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刮分他的遗产和残骸,而我们恰巧是瓜分人群中比较强壮的那个,如果我们强强联合,这些遗产早晚都会是我们的。”年轻人继续说,听到汉堡港,中年人的眉头紧蹙。
“我只是个翻译过几本书瞎喊过几句口号的老头而已,袁公子不必太在意我的,至于大帅那边,我自然会交代,请吧。”严姓中年人举杯,接下来就该年轻人告辞了。
就在这时候,老仆咳嗽了几声,严姓中年人放下杯子,朝老仆招招手。
老仆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严先生点点头,不一会老仆就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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