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犹如破镜般支离碎裂。
“哥哥,你真是无趣呢。”
路明非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周身的场景迅速变换,他来到了一处夜色浓郁、空无一人的长街中央。
两侧的路灯微亮,商厦前的霓虹灯流光溢彩,这是一个寂静的城市,没有车来往,灯光在雨水中蒙眬,大片的树叶飘飞,美丽而孤远,就像童话里连火焰都沉睡的城堡。
路明非跟前,有个穿着西装的小男孩背对着他,坐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拿着一只油墨笔,画着永不褪色的画。
小男孩背对着他说道:
“哥哥,看着这个夜色里的城市,觉不觉得很孤单呐?你有没有发现街上空荡荡没有人?其实人在呐,看呐哥哥,两边都是很高很高的楼,每栋楼里都有很多的窗,每个亮灯的窗户里都有人。”
“男人和爱他的女人一起,女人和爱她的男人在一起,他们相亲相爱啊哥哥!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拥抱和亲吻啊哥哥!你呢?”
“你走在冰冷的雨里,你没有地方可去,是一条真正的败狗。”
路明非凝视着他,鹰眼带来的通透世界看不到这个小男孩脉动的心脏,他的生命体征,就像是寂静的夜晚,安静的令人可怕。
路明非警惕的沉声道:
“你是谁?”
小男孩手中的画笔顿了一顿。
“我是你的弟弟路鸣泽呀!”
“你敢耍我?”路明非皱起眉头。
路鸣泽他最熟了,他的堂弟,高中同校,小时候长得还是很可爱的,可如今身高160,体重也是160,且正逢青春期长了满脸的痤疮,与眼前这个男孩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找不出来。
“你指的是你那可笑的家人吗?”小男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冷酷,充满了讥讽与愤怒。
“我亲爱的哥哥……别傻了好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愚蠢的人呢?什么人会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却感觉不到孤独呢?”
“他们给你的爱,就像是从饭碗里拨出来施舍给你的米粒!”
他忽然暴跳起来,跳到长街中央,玩命地跺脚,踩着积水,像个疯子。
“真正爱你的人,只有魔鬼!只有我这个魔鬼啊!嗨!哥哥!为什么不拥抱我呢?为什么不拥抱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家人呢!”
路鸣泽在雨中张开双臂,嘶哑地咆哮。
这一刻他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忘我的戏子,在演出世界上最经典的悲剧,全世界的悲辛都融于他癫狂的独白中,他的背后站着巧巧桑、李尔王、美狄亚和俄狄浦斯的群像。
他背对着路明非,张开手拥抱天空。
那模样却仿佛在质问整个世界。
幻境崩塌,场景再一次变换。
路明非来到了一处死寂、充满硝烟的灰暗世界,这里充斥着焦黑的泥土和残垣断壁,肉眼可见的满目疮痍。
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
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路明非的神情无比凝重,瞳孔微微收缩。
巨龙!!?
骸骨堆砌的高台之上,穿着西装、口袋里系着白色丝绸方巾的小男孩,眼神中海潮般浓郁磅礴的哀伤似乎能把整个世界都给淹没。
他坐在黄金铸就的王座上面,黑色的巨龙在他的身后,犹如真实而又虚幻的投影。
黑色的巨龙用它那双帝王般的黄金瞳与路明非遥遥对视,高贵而又冷艳,无形的威压如狂怒的劲风般直扑路明非的面门。
路明非犹如风暴中的逆行者,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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