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中邪(1 / 1)一天两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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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平行世界……

宣德二年,腊月三十。

盛天省,怀德县,郑家屯。

这十几年来兵荒马乱,老毛子和小鬼子在这块土地上打仗,土匪横行,可朝廷要的田税却越来越高,老百姓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今天是除夕,过了今晚,就是宣德三年。不管怎样,乡亲们都要热热闹闹过个年,期盼明年风调雨顺,皇上他“老人家”发发善心,免除几项苛捐杂税,给人条活路。

郑家屯,白雪皑皑,老天给整个村子盖上一层白棉被,偶尔几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几百间土房的烟囱上飘出袅袅炊烟,乡亲们都在为晚上那顿年夜饭做准备。

一家不大的院子里有一间砖瓦房,院门口大门两边张贴两张红纸,上面字迹飘逸,一看便知书写者至少有十年苦工。

上联是: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

下联是: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

瓦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声女人的哭叫,焦急又无助。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赤裸上身的少年从屋子里跌出,“扑腾”一下摔倒在雪地上。少年身材单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脸色苍白,眼窝乌青,看上去已经好些天没睡好觉了。

跌倒在雪地后,他好像没有一丝疼痛,手肘用力,立即将整个人撑起来,不顾一身冰冷的雪水,跌跌撞撞奔向院墙。双手扶住墙头,用力一撑,整个人轻松翻上墙头,双腿骑墙而坐,仰头望天,发出一道憋屈至极、仿佛压抑了十年愤懑的哭喊:

“啊!!!”

房门里立即有一个中年妇人跟出,穿着干农活用的粗布衣裳,脸色蜡黄,神情焦急,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院墙,乞求道:

“安儿,你怎么了?快下来回屋穿上衣服,娘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少年名叫王安,据传祖上出过京官,显赫一时,可天下哪有不败落的家族?王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王安这里,只剩下两亩水田,一间瓦房,还有几百本不值钱的破旧古书,这几年参考,完全是靠着变卖祖上家产维持。

父亲王免早逝,生前对王安期望极高,他自己半生都考不上个秀才,可儿子却格外争气,九岁便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成为秀才,整个郑家屯里的村民都称他“小神童”。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就在王安意气风发,挑灯夜战经史子集,要考举人重现祖上光辉时,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皇上下旨,废除科举,过去的秀才若想谋个出身,就要补考拔贡。经史子集不再作为考试重点,算学、舆地、财政、兵政、外交、铁路、矿务、外国法律等,择两项考校。

可王安读了十年老夫子,满肚子之乎者也,现在拔贡却要考这些,让他感到这十年简直是瞎子烧香——找错了门。

皇帝的命令就是天条,至少在屁民眼里是这样。

现实很残酷,王安生了一场大病,本就不结实的体魄更加虚弱。无奈之下,他接受了县里的安排,在郑家屯里的一家私塾做教书先生。

总是要吃饭的。

这几年来,他开始研读算学、舆地等之前从未涉猎过的学科,多次参加拔贡,却屡战屡败。

今天是年三十,私塾里已经放假,不知为何,少年一改往日的温润平和,突然变得焦躁不安,浑身难受。

只有现在骑在墙头哭嚎,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王安长发散乱,在寒风中飘舞,他双手不断拍着大腿,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大声哭嚎:

“娘!我憋屈!”

王安娘哭喊着去拽儿子大腿,睫毛已沾满白霜,一团团白气从鼻口里钻出:“儿啊!你是娘的命,那拔贡不考也罢,只要你好好的……”

左邻右舍听到外面的动静,都好奇地推开门张望,见小神童光着膀子骑在墙头上哭嚎,纷纷跑出家门,过去帮忙。

“王家嫂子,孩子咋地了?大冬天滴咋不穿衣服捏?”

问话的人是住在老王家前院的老葛家媳妇,热心肠,王安父亲去世后,老葛家秋收了都要送去一袋大米,对母子非常照顾。

王安娘擦拭眼泪,抽泣道:“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身上没磕没碰的,一点淤青都没有,可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

另一个妇人插话道:“我上次去县城看病,听大夫说一个词,叫,叫什么……对了!叫神经!这神经在人身子里面,看不见摸不着,孩子是不是神经疼?”

王安娘愁得眉毛上系了一把锁,“那是不是要带孩子去县城里看看?”

县城看病可不便宜!家里地窖还藏着几个前朝的瓷瓶,拿去典当了能换不少钱,那是王家最后的家产,就算心里不舍,感觉对不起王家列祖列宗,可眼看着孩子遭罪,王安娘心里像有一万根针反复捅扎那般疼……

见有热心邻居已经给王安披上棉袄拽下墙头,抱到屋里,王安娘便请大家进屋坐坐。

房子分为三室,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书房。

十多个人涌在房间里,根本站不住脚,有四五个人好奇心强,想看热闹,站在走廊里,剩下七八个人把王安按在火炕上,妇人用棉被给儿子盖得严实,这才喘了一口气。

葛家媳妇担忧问道:“嫂子,孩子就算胳膊疼腿疼,也不至于大冬天光膀子上墙头啊?是不是读书太累,上火了?”

考中秀才后,村里对王安佩服地五体投地,就算他这六年没拔贡,无一官半职在身,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也都对他信心十足。

王安娘叹了口气:“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染上了什么怪病,不单是身子疼,还时冷时热,屋子里烧着火,我热的都想开窗户,可他却紧裹被子,浑身打哆嗦。天冷的时候,他却直叫热,恨不得脱光了到雪地里打滚!好不容易正常一会儿,却也是坐不住凳子,不是挠挠那,就是抠抠这,没有老实时候!”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房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一个老头咳嗽了一下,打破沉寂,幽幽道:

“这孩子多半是招上脏东西了,要不去村东头老张太太那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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