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偶尔撞见一两个刚刚从包间里面出来的男子。
有的衣冠不整,有的面色铁青。
寂静无声的前厅开始热闹起来。
梅间颇为尴尬,连忙加快脚步,跟随小厮绕过廊道,行至西楼。
画厅不算大,进门就看见两排六张桌椅,桌椅前方是一处木头搭建的小台子。
此时,第一排桌椅已经被占据,三名画师正在作画。
木台上垫着锦被,有一女子衣衫半解,俏脸坨红,莹白如玉的左手撑着脑袋,右手举着一个琥珀色的酒杯,侧身半卧在锦被上。
女子容颜俏丽,略施粉黛,嘴角隐隐带着一丝水渍,似乎真的喝了几杯水酒。
她应该就是李诗诗了。
小厮压低了嗓音,对梅间说道:“梅画师,诗诗姐已经躺了小半个时辰了,估摸着再有一刻钟就会去用早饭,您可得抓紧咯!”
尽管声音压的很低,还是被那三名画师听了去。
三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门口的梅间。
有一人还喊了一句:“哟,这不是梅大画师吗?”
听得出来,语气之中满是嘲讽。
梅间摸了摸鼻子,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遇到原身的熟人了。
他故意装作听不懂样子说道:“兄台何出此言?在下只是画师而已。”
那人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只是普通画师,难道你听不出来,我是在笑话你么?没有真本事就不要到处替人作画,连基础面相都画不好,来了也是丢人现眼!”
梅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基础面相,此时听这人说起,心中顿时一慌。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画什么像什么,画的好看就行了。
算了,都特么来了,怎么也不能打退堂鼓,先画了再说。
画的好不好,可不是这家伙说了算!
梅间一咬牙,也不甘示弱的哼了一声,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取出笔墨纸砚。
台上的女子似乎并不在意两人的对话,挺直柔软纤细的腰肢,伸展手臂,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接着躺下。
针对梅间的那人见到梅间不说话,只是埋头整理工具,觉得没趣,便也不辱骂了。
画厅之中颇为安静,除了呼吸声,就是研磨墨汁,以及调配颜料的声音。
桌案下面,果然如梅间猜测的那样,有各种各样的颜料,画笔,以及纸张。
他认得的颜料就只有一种——朱砂。
其他的,一概不认识。
好在这些东西都已经调配好,只需认准颜色取用,无需混色调配。
真要像水彩那样自己混色取色,梅间也做不来。
他盯着台上的李诗诗,看了盏茶功夫,就将其形貌体态记在脑中。
接着闭上眼睛,花费了足足一刻钟,才将影像构建完成。
等睁眼的时候,李诗诗已经离开了。
之前嘲讽梅间的那名画师朝这边瞥了一眼,立刻讥讽道:“梅大画师还真是不同凡响啊!诗诗姑娘都走了,你搁这还一笔未落,没那本事就不要出来卖丑!”
他说完,又对另外两名画师道:“两位兄台,可要把各自的画看紧,别让他瞟去了!”
此言一出,那两人也对梅间露出警惕的目光。
饶是梅间脾气好,也被气的不轻。
原身和他究竟有什么过节?至于如此针对吗?
“你叫什么名字?”
画师神色一怔:“你问我名字?你是不是学画学傻了?连我的是谁都忘了?”
梅间道:“我这人有个毛病,记不住无名小卒和只会叫的狗!”
都被如此针对了,他自然不会忍着,趁机骂了几句。
画师气的鼻子一歪:“你敢骂我?给我听好了!你爷爷我叫何东庆!日出东方,普天同庆!我何东庆的确是个无名小卒,但比你这连基础面相都描不好的画徒强上百倍!”
名字到手了。
梅间暗暗记住,同时又有些想笑:“好名字,我这回记住了,可能过几天又会忘记,到时何兄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啊!”
何东庆拍了一下桌子:“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就赌谁的画会被诗诗姑娘相中!”
“不敢。”
当然不敢。
梅间又不傻,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随便跟专业画师打这种赌?
“哼!不仅不学无术!还胆小如鼠!我竟然会与你这种人争论,实在是落了下乘!”
梅间哼道:“那就闭上你的臭嘴,不要影响我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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