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胜者为低段位的棋手,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晋升至所击败棋手的段位。
当然,有升便有降,败者将会直接从原段位中降级至低段位棋手的段位,这是一种赌博式的棋局。
不过,越阶战已经在一百多年前便逐渐销声匿迹了。
理由也很简单,这种棋局是处于不公平的对赌条件进行的,如果低段位的棋手失败了,则不会有着任何损失。
所以,越阶战在百年前,通常是低段位棋手赌上整个职业生涯乃至身家性命的棋局。
一旦失败,低段位棋手必须永久退出棋坛,更有甚者会将性命押上,以换取高段位棋手的应邀。
毕竟在当时,棋手的社会地位正处于鼎盛时期,不少失意而不得棋社重用的棋手,都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改命。
越阶战最著名的一次,就是两百年前,绫小路龙寺因为得不到棋社重用而被雪藏。
一怒之下赌上性命及家族余财,以四段棋手的身份,在风月庭上,斩下当时作为国手的九段棋手菅原司月,被后人封为“棋龙”,同时一举奠定了绫小路家在棋坛中的地位。
并在此后将棋坛三家鼎立的局面转为棋坛四大家的棋坛格局,菅原家也就此彻底从棋坛中陨落,从此专心于从商之路。
但随着时代发展,这种野蛮的棋局不再被棋手们接受。
绫小路龙寺那段“风月庭前棋龙显圣”的佳话也成了棋史绝唱。
菅原武之知道自己祖上就是这样被斩落的,而源竹羽作为源家当前唯一的九段女棋手,居然会接受越阶战的邀约。
这要是失败,她将会直接跌落至一段棋手,而源家的名誉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那么,接下来才是今天让我过来的真正目的吧。”京极哲也没有在意斋藤拓也的不满,接着说道。
“是的,不知死骑先生能否与我下一番棋。”
源竹羽那不见表情的脸上终于显露出几分情绪。
“下或是不下,我觉得待会就能有结果了。”京极哲也轻轻地笑了笑。
“你们下十番棋的事情,棋研院是不会同意的,源先生也肯定不会同意。”斋藤拓也不顾两人的交谈,也忘了让京极哲也过来的真正目的。
“三个月后的事情,还请斋藤先生不必多虑。”源竹羽像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菅原武之见状赶忙递上茶杯,斋藤拓也将苦涩的茶液一饮而尽,这才消了几分愤慨之意。
接着他又看向京极哲也,也终于记起让这位死骑过来的真正目的,他把空茶杯放下,对着京极哲也说道:
“死骑先生,源小姐今晚希望能和你下一番棋,只需一番即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
“斋藤先生。”京极哲也平缓地叫着他。
“怎么了?”斋藤拓也不知道他又想干些什么。
“能劳烦您和菅原先生先离开吗?”京极哲也望向两人,像是在下着逐客令,“关于一番棋的事情,我想和源小姐单独详谈。”
菅原武之知道京极哲也的真实身份,倒也没有过多想法。
可斋藤拓也不知道,他以胁迫的方式让京极哲也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和源竹羽下一番棋。
因为源竹羽从那八场录像中,并不能完全确定死骑就是不死的黑骑,她需要亲自与对方弈棋一局,只需一局便能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
而斋藤拓也让京极哲也过来,就是想探一探他的底,把他到底是不是不死的黑骑这件事给搞清楚。
但现在尚未确定对方的身份,他就叫嚣着要和源竹羽进行越阶战,而且现在又要单独详谈。
那可是源家的大小姐,如今的九段第一棋手,一般人根本见不上面也说不上话,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地下棋手随便和她独处一室。
“不行,她可是源家的长女,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话吗?”斋藤拓也当即否定他的要求。
现在,斋藤拓也对这个死骑的观感着实有些不好。
“可以,斋藤先生,菅原先生,请你们暂且回避吧,让伊藤进来,有他在就不用担心。”
源竹羽突然说道,这让斋藤拓也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他沉默地打量着眼前两人,最终还是无奈地站起身,带着菅原武之离开了。
障子门拉开又闭合,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男人走了进来,古铜色的皮肤在昏暗的茶室内像是黑色的铁壁,特制的大号西服下,隐约能感觉到不容小觑的肌肉量。
“伊藤,去那边等着。”
源竹羽示意他到外面的庭院去,眼神就像在告诉他,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要打扰到他们两人。
伊藤望着京极哲也那身有些奇怪的打扮,虽然心有顾虑,但还是马不停蹄地照着源竹羽的意思离开了茶室。
左侧敞开的木门,银月皎光铺满半边茶室,源竹羽则端坐在这半边月色之下,薄冰似的肌肤映起皑皑雪辉。
茶室的另一边则如黑渊般暗沉,墙壁和茶桌上的烛灯都已经燃尽,再没烛火映照着这暗室。
月影在茶室里落起分界线,京极哲也坐在暗边,漆黑的长袍犹如暗幕,遮住他的身躯。
茶桌上,整齐摆放着阴阳棋盘,无暇的阳棋在月光下泛起白光,而黑色的阴棋则在黑影下不见其形。
光影的分界线,恰巧落在棋盘的分界线上。
形成完美的重合。
“阴棋先走,死骑先生,请。”
源竹羽伸出白皙的手掌,示意京极哲也可以开始走棋了。
“源小姐。”
京极哲也没有走棋,反而伸手按下头盔后颈处的机关,精密的机械装置即刻收缩。
源竹羽的眼中闪过疑色,她困惑地看着京极哲也的动作。
接着,白樱般的少女看着他把头盔取下。
尽管很少见面,可那副面相,自己是不曾忘却的。
两人在人生历程中,似乎没有过任何交集,甚至没怎么说过话。
他们都只在比赛录像上见过对方,而唯一的交集,也仅仅是研究过对方比赛的棋路。
“好久不见。”京极哲也把头盔放在茶桌上。
源竹羽望着阴影下的他,又想起那晚钻入雨夜的背影。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
晴雪般的声音轻轻作响。
黑银的盔面上,倒映起两人相眸而视的身姿。
以及,悬于天幕的朗朗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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