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阴凉处的周亚文,余非子弹上膛举起枪,对准秦志兴的心脏。手指在扳机上反反复复摩擦,枪口微微颤抖。
余非轻声说:“再见。”
秦志兴在嘴唇缓缓张开,反反复复咀嚼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意义。
可当看见余非不忍的闭上眼睛时,秦志兴忽然吐出一口唾沫哈哈大笑,唾液黏稠恶心,粘在余非脸上。周围的人都看见,周亚文窃窃自喜。
“再见~~~”
秦志兴话音未落,枪声响起,身躯轰然倒塌。
余非转过身,用衣袖擦着脸上的口水,内心不断告诫自己,从进入调查科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自己在每个夜晚睡觉前,都会在脑海中演练,让自己适应如此情况。
抬起脚在秦志兴尸体上踩踏,余非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居然敢吐口水。”
对准尸体,余非又补了两枪。一旁的狱警急忙上前制止余非,打来一桶水让他洗脸。
在场委员会的成员都为余非的心狠手辣感到后怕,更为后怕的是周亚文,如果不是反叛,被余非枪口指着的可能是他。
行刑结束,虽然有些狼狈,可委员会内部人员再也不敢轻视他。特别是反叛人员,仿佛那几枪是打在他们身上,更加卖力工作,也不再三言两语便要将人拉出去枪毙。
亲自执行秦志兴的处决,余非满脸寒意,眼睛通红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第二个被捕人员被狱警押送进审讯室,双目失神坐在审讯椅上。
余非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一眼:“汤永福,中共沪上市委组织部人事科干部,负责审核基层人员,管理档案。
一家四口,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对了,最近气温变化大,你家庭似乎不太富裕,我可以给你二十元,让你回家。”
“不需要。”汤永福喃喃地说。
“昨天你小儿子上学,被车撞了,现在急需医药费治疗。”
汤永福闭上眼睛,泪水忍不住的从脸颊划过,坐在椅子上撕心裂肺的大喊:“我不需要!”
余非继续说:“今天你妻子为了筹集医药费,将你们还有半年租金的房子退租,房东以合同未到期只支付一半的租金,可依旧不够医疗费,现在你全家都在外面流浪。
我可以给你五十元,让你回家。”
“不需要~~~”
“可是你妻子和儿子,急需要这笔钱,你们红党现在也不敢对孤儿寡母伸出援助之手,我可以帮你。”
汤永福不再说话,似乎已经听天由命。
余非说:“把他儿子另一只腿也打断,丢进华区东面窝棚,明天他如果再不悔改,打断他另外一个儿子的左腿,同样丢进窝棚区。
后天不悔改,把他妻子送进窝棚区的妓院,什么时候他悔改,就让他们一家团聚。”
汤永福依旧一言不发,被狱警带走时,脸上都是对于周亚文的憎恨以及嘲讽。
审讯室铁门被关上,余非纳闷的说:“这红党跟红党,怎么区别那么大,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值得吗?”
一旁速记的王益民伸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恐惧的看向余非,感慨自己投降的早,不然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得遭殃。
“老王,你说值得吗?”余非忽然问起他。
王益民擦着汗赔笑:“不值当、不值当,老婆孩子是自己的,为了虚无缥缈的理想,当然不值当。”
余非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自从目睹陈先生被范高远绑在焚烧台上活活烧死后,那天他抽了一整天的烟,这是他第二次打开这盒烟。
吐出一口烟雾,余非自顾自说:“做这行就不应该有家室,顾忌太大。”
当汤永福被带走时,王益民后怕的问:“余兄弟,真的要打断他儿子的腿,把他老婆送进妓院?”
“吓唬他而已,我们可是代表国民政府,怎么能做那样龌龊的事情?”
“噢,那就好~~~那就好。”
余非忽然说:“死红党,把老子逼急了,当面把他儿子弄残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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