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抱来一只大木盆,用铜壶往里倒了半盆水,把洗漱用具整整齐齐码在盆前的檀木架后,便很自觉地出去了。
看来是五老为了不让季陵感到不适,特意吩咐过,不许下人伺候。
季陵走到木盆前捞了把水,果不其然,也是凉的。
凉的就凉的吧,反正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也不怎么在乎,当即褪去衣物,蹦进去一通狠搓。
等季陵洗漱完毕,侍候在门外的仆役又给他捧来了三幅衣服鞋袜。
秋冬各一套,还有一套睡觉穿的寝服,从上到下里外三新,都是最好的料子,飞针走线绣着团花簇簇,一看便知出自豪门巨富之家,穿在身上不宽不窄不长不短的正合适。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季陵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脸上笑开了花。
仆役恭敬地道:“老太爷托小的问,贵客满意否?”
“满意、满意!”,季陵嘿嘿一笑,点头如捣蒜,乐得合不拢嘴。
望着身旁木架上琳琅的珠玉古董,他眼珠一转,忽然昂首叉腰,跟刚才比仿佛换了个人,颐指气使地对那仆役吩咐道:“你,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出去咧!”
“是”,仆役躬身告退。
打发走了碍事的,季陵彻底放飞了自我,在卧房里东瞧瞧西看看,左戳戳右摸摸,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仔细品鉴一番之后,季陵若无其事地瞥了眼角落一团毛茸茸的事物,咂咂嘴巴感叹道:“哎呀,要不说是大户人家,跟咱平头百姓没法比,瞧瞧,大晚上不点烛火,用的都是鸽子蛋大小的宝珠,啧啧,这派头!”
说罢,他毫不客气,伸手从灯台上抠下几颗圆滚滚的明珠就塞进了自家的皮口袋,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反正你们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几个破珠子,不如给老汉带回去,也算周济穷苦…”
听到这段话,房间的角落里响起一声轻呸,接着白光浮动,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消失不见。
季陵用余光看在眼里,胡子拉碴的唇角微微一勾。
过不半晌,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
季陵也心满意足,和衣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便呼呼大睡。
鼾声如雷,震得屋瓦簌簌。
直至午夜时分,院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把紧闭的房门吹得洞开。
季陵睡得正香,突觉身上冷嗖嗖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室内一片昏暗,隐约间幔顶吊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怎么了这是…”
他搓了搓眼,下意识从枕下的皮口袋里摸出一颗明珠,借着荧光看了一眼,登时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原来那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之前在沟底雾中看见的死孩子头!
此刻,那鬼脑袋被一根麻绳拴住发髻,吊在床幔中央,正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见季陵醒了,它缓缓咧开腥盆大口,露出狰狞泛黄的口器。
“老爷爷,妘儿找你找的好苦啊,你怎么丢下妘儿跑到这儿来了?”
诡异刺耳的尖笑声响起。
“……”,季陵嘴巴渐渐张大,身子都成了筛子,哆哆嗦嗦着吐出一句:“救命,有鬼啊!”
而后双眼一翻,头一歪,竟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
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
死孩子头见状愣了几秒,从断颈处伸出一截灰褐色的尾巴,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他的鼻子,确认人还没死,这才松了口气。
“呼……”
如释重负之后,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羞恼。
“这老头看着老成持重,没想到这么不经吓!哼,胆小鬼!无聊!”
狠狠骂了几句,死孩子头迅速收回尾巴,从床上跳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出了房间,风也似的溜走了。
临别之际,还不忘轻轻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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