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我刚刚,是爬过来的?难道我的痛感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而且,现在又要爬回去?
好……好吧!干了兄弟,盗跖你可是立志成为盗王之王的人,又是陆老大这种绝世高手座下的小弟,怎么能胆怯?
来吧!
啊——
他痛吼道!
我不信,这点痛没什么的,想当年饿肚子的时候还要痛苦呢!
来啊,再来!
……
他三步停歇,五步痛吼,状若那断尾的爬物,但精神却更似旺盛爬墙的草木。
可能、也许、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可是,他精神颓靡,真气一滴不剩,力气也几近用光了。
“呼,呼,呼……奶奶的,这次若是大难不死,回去一定要让己师大姐给我好好上几道好酒好菜。”
给自己下完愿景,他急忙刮了刮那土包表面。
果然,一个机关旋钮就此浮现。
盗跖不作犹豫,撑起耷拉凹陷的眼皮,直接用上最后的一丝气力猛地一掰。
轰隆一声,地面震动,咔咔的再一次降落下去。
少年盗王经过石台回位,回头一瞧,几经波折之下,终是又见到了陆元清。
他兴奋不已,心道老大,我来了,来救你回家了!
可是,刚要抬手,他那脑袋顿时重重倒下,再也不省人事。
……
夜色如刀,它一口一口地将天地剖开,然后直接扯掉了光芒。
它把黑色植入人们的梦里,又将梦魇给偷偷埋进去,恐惧闻着味一下子就来了。
翌日,新郑城内。
韩国各街坊,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引车卖浆者流,相继找到自己的小圈子围在一处,窃窃私语着。
“赵老四你听说没,断魂谷出现鬼兵了。”
“鬼兵?什么鬼兵?”
“诶赵老四,你不是走城西那边做的买卖吗,竟然真的不知。”
“呵呵,我这几天去勾栏里听小曲了,压根没做买卖。”
“行啊你,竟然自己偷摸去也不叫上我。”
“嘿嘿,这不是去秦国做点小买卖赚了一笔吗,回来我就忍不住了。”
“小买卖?你之前那个不做了?”
那赵老四听此发问,忽而压低声音道:“那还做什么呀,屁都不值,我现在改卖酒了,一种刚刚出来的好酒,只不过数量也不多,是个近一个月里流出来的。”
“酒?是兰花酿还是莲花露?”
“都不是,是新出的酒,罢了,你又不是卖这的,跟你也说不来。对了,你刚刚说的鬼兵,难道是那埋了很多人的断魂谷突然闹鬼了?”
“是啊,你是不知,听说昨天安平君龙泉君两位君上亲自押送十万军饷前往边境要塞,哪成想那几十车饷金竟突然在断魂谷蒸发不见了,人都说是谷内的阴灵做的,还有人亲眼看到了呢。而且,你前段不是出城了吗,难道就没看到有一座山崖竟缺了半角,上面还焦黑焦黑的?”
这人唾沫横飞,神色煞有介事,像是亲眼看见的那般,他又惊恐道:“我看哪,可能就真是鬼兵作祟劫了军饷。你啊,如果要往西去做买卖的话,你还是绕条路吧。可能是远了些,但是至少小命能保下嘛。”
那赵老四听了,不知是真是假,但心里也登时上下忐忑。
两人的交谈虽然隐秘,但城内很快就上演了和这一幕相似的场景,鬼兵截饷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
“将军,消息在安排之下已经由那些平民口口相传,现今城内人人恐慌,动乱一时。”墨鸦低首恭敬上报。
“嗯,很好,夜幕就应该时时刻刻笼罩在韩国的天上,让这些愚民记住恐惧。只是,韩王虽然昏聩,但他显然也不肯放过那十万金。”
姬无夜回想起今早的朝会,然后又道:“你可知,他已经派了人调查此案。”
“将军的意思是?”
“他可能也是怕了鬼兵作祟,竟想让禁卫军插手,但被我支给了张开地那老家伙。那老家伙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知道推不过去就让手底下的人接下了。”
“所以将军是想……”
“没错,你去吧,不仅要让夜幕遮笼,还要给他们看看什么是黑暗。”
“是!”
……
齐鲁,桑海之滨,小圣贤庄。
一身素雅的公子韩非与老师荀卿对面而坐,他的嘴角微杨,面上总是带着一种自信的笑意。
与之不同,荀卿一直闭着眼盘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世上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
“老师,我昨夜做了一个梦。”韩非闲聊一样开口道。
“哦,什么样的梦啊。”荀卿语气淡漠,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事物可以调动他的情绪了。
“醒来时我已经我忘记了梦里的内容,只是发现枕上泪痕犹然未干。”
“是悲伤的梦吗。”
“也许吧。我并不知道那是伤心的泪水,还是来自领悟的喜悦。
“你又多了一层体会,不错。”
“而且,我发现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重复做这样的一个梦。”
“如果你已经忘记了梦里的内容,为什么会认为是不断重复的梦呢?”
“因为,在梦里始终都有一首歌,萦绕在我的心头。”
“什么样的歌。”
“无法形容的美丽,又似乎很伤感,很遥远,又似乎很熟悉。”
“你有什么感受。”
“听到这首歌,仿佛我的心就变得透彻,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听到这里,荀卿已经懂了他的意思,睁眼问道:“所以,你是来告别的?”
“我感受到了一种召唤,也许我该出发了。”
“好。”
“老师的授业解惑之恩,弟子终生铭记。”
“出发吧,韩非。”
……
“师兄,你要回韩国?”
眉眼紧致的李斯折柳,递呈给韩非。这是折柳送别的礼仪。
“是的,该回去了。”
韩非接过柳条,淡然回答。
“韩国是七国中最弱小的,以师兄的才华,实在是有些可惜。”
“没办法,那是我的国,也是我的家。”韩非的自信丝毫不减,似乎不以为然。
“出身在帝王之家,看来也未必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也许吧。你呢,有什么打算?”韩非很清楚,自己这个师弟也很有才,却不甘寂寞不甘人后。
“师兄之才十倍于我,可以挑最弱的,我准备去七国中最强大的屋檐下碰碰运气。”
“你要去秦国?”
“师兄见笑了,李斯比较现实。”
“梦想说起来很美,但却非常脆弱,现实一点好。”
“只要依靠秦国,我才敢与师兄一较高下。”
“所以,下次见面,我们是对手了。”
“希望不会再一次让师兄失望。”
“那就说好了,不能因为顾忌同门而手下留情啊。”
“绝对不会的,师兄放心。”
自此,韩非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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