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内心脆弱的时候，刘纪如的柔软就是研一时把他当亲兄弟一样带的李云杰。

202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看到动容的大师兄，都静默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刘纪如不是没有负面情绪，他当初被动离开201实验室的时候，202这边的师兄也不是没有非议猜测他。

刘纪如开始吐露这些年在课题上遇到的困难，以及是如何自己解决的，这都是因为李云杰当年的无情，让他一刻也不敢放松，从一开始就决定从李云杰最擅长的方向上击败他，让他知道当初自己推出去的人是多么的优秀，让他后悔，自责。

最后开始大骂起李云杰起来，把这些年来的记恨都付诸到语言上。

慢慢的，听着他的话，李云杰脸上的自责表情散去，浮现出微笑。

“纪如，我当初的决定还是没错的，你这些年的成就，把我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抢先。”

或许是骂累了，骂爽了，刘纪如也微笑起来。

李云杰向前两步，向他伸出手。

看着这熟悉又久远的动作，刘纪如先是不愿面对的别过头去，数秒后有突然转回头，用力挥手和李云杰伸出来的手掌拍握在了一起，捏的很紧，如最亲密的搭档，就像两年前实验室里每一个取得进展的深夜一样。

过往的一切也在这场相互拉锯的握手中前嫌尽释。

“其实，我们实验室最近在做的课题，不是你们实验室率先完成的这篇文章，而是用在学院保级上的创新型文章。”

刘纪如突然开口，面露难色。

材料院大楼七楼，院长办公室里间会议厅。

主位上坐的是材料学院院长吴应发，其他十三个位子上坐着的是代表着院内顶尖学术水平的博导，是包括材料科学与工程、材料物理、材料化学、冶金工程、金属材料工程、无机非金属材料工程、高分子材料与工程、复合材料与工程、粉体材料科学与工程、等十三个专业在内的正教授们。

由于某些重大事项的逼近，他们被院长吴应发召集到这个会议室来。

“众位最近应该都有听闻过吧，四年一次的高校学科审查还有一个月就要来了。”

待众人都坐定后，吴应发开始了发言。

“嗯，知道，我们手底下实验室的科研进度都开始加速了，加班加点，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期刊都投上，尽量多创出点文章出来。”

“我手底下的实验室这些天也紧赶慢赶的，学生们都累坏了。”

教授们的脸上都挂着疲惫，不光是学生们，他们这近两个多月以来，都是刻苦奋战的状态，经常一连几天都不回家，洗漱睡觉都在实验室。

“嗯，我知道各位最近以来都辛苦了。但还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坏消息。我们江海大学在上一轮的学科审查中评级是B，属于中上水平，但这四年以来，院系内并没有取得太多的进展，按照学院领导们到昨天为止从多方收集来的数据资料来看，我们学院在这轮的高校学科审查中，很有可能降级，到C层级。”

院长吴应发的发言结束，众位学院教授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

他们早就知道学院这次的评级会下降，可没想到会下降一整个分区。

要知道每年的经费划拨，大部分依靠的就这这个评级，如果是这样的话，往后四年，整个材料学院得到的经费将大幅的下滑，这对于还处在上升期的学院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这可怎么办啊，我团队的省级项目才进行到一半，还需要大量经费来支撑，要是降级不拨款了，我可上哪去求投资去啊。”

“哎呀，我也难啊，领域里刚出一个新设备，要几十万，想发核心都绕不开它，要是不拨款了，我上哪拿钱买啊。”

“唉，我手下刚新招了一批博士生来，要是不拨款了，他们的工资也难发了。”

涉及到经费方面的事，就算是纵横科研沙场数十年的博导教授们也得被难住。总不能说像上市的公司一样找人融资拿钱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产出是算学院的还是算公司的啊，学院还办不办了。

“好了，好了，我们都不愿意这样的状况发生。”

吴应发大手一挥，在他的示意下下，众人又都安静下来。

“所以我这不是来给你们说办法了吗。我的这个办法，各位应该也都听说过，那就是进行论文整合。”

“论文整合？”

听到这个词，众位教授皆是一惊。

论文整合，那就是把各个实验室的成果，挑选相近领域的整合到一起，合成一个大论文，发表到更高级的期刊上。

这种办法，如果不是在共同面临挑战的前提下，各各实验室之间是绝对无法合作到一起的。

而且这种办法通常是一些评不上级别的院校用来混上C-级别用的招数，是不入流的受人口柄的。

但很快，他们脸上的犹豫情绪很快被决绝的表情代替了，因为都知道这是保留住B层级评级的唯一办法了。

虽然是邪招，但只有这个办法能提高学院在这次高校学科审查中的分数了。

“现在开始统计，请诸位举手表决。”

吴应发说完，率先举起了自己的手，其他十三位教授也慢慢的跟上。

“全票通过，好，现在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到审查截止的为期一个月的时间，江海大学全材料专业学院开始实行论文整合方案。”

“诸君共勉。谢谢大家，今天的回忆到此结束，散会。”

众位教授缓缓起身离位，向门口走去，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沉默不语，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沦落到用这种损招来保全地位的局面，但没办法，他们自己这几年的产出确实不到位了。

“希望能奏效，争取只降一级，弄到一个B-。”

吴应发作为学院的院长，这次统计出来的数据他是最清楚的，实在与B层级相差的分数太大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

吴应发低头叹息，从座位上起身，背着手最后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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