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曾经为大族,长期担任周王室的史官,所以家中所藏典籍颇多。
辛又从小就研习这些典籍,对三来以来的历史、礼仪十分精通。
虽然这是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人们行事早就抛弃了那一套古老的传统。
但在公开场合,“周礼”却依旧是贵族们治国行事的准则。
靠着礼法给对方戴一个大帽子,进行道德层面的压制,在这个时代可是正常操作。
利器在手,焉能不用?!
辛又对付樊伯玉,就是如此。
先用力量压制,再用礼法压制,樊伯玉吓的根本不敢开口。
樊伯玉读书不多,自然不知道礼法到底云没云过天子不能夺走大夫的奴隶这件事。
只是一听到“天子”都不能做这件事,自己差点做了,失去了些许分寸。
其实辛又也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条“礼法”,吓唬一下樊伯玉。
但是辛邑的人都知道,“辛又”熟知礼法,他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真是违背了礼法,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是麻烦了!
辛又再懦弱,对付一个小小载师,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辛又今日突然爆发,对自己动起手来,樊伯玉一时之间被辛又给唬住了。
樊伯玉暗道:这小子前日提剑去杀戎人头领,说不定已经疯了,还是暂时不要惹他吧……
他念头刚起,就听辛又说道:
“罢了,念在你是初犯,我就饶了你,你先退下吧。”
听到这话,樊伯玉如临大赦,赶紧站了起来。
他向后几步,退出了屋子。
退出去之后,樊伯玉的头脑这才冷静了下来。
自己违背礼法或许是真的,可是辛又为何如此轻易的饶了他呢?
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司徒老父亲,让辛又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
其实这也是辛又的困境。
樊氏力量强大,人口众多,如今的辛又,还不能跟他们翻脸。
再加上戎人来袭,邑内千万不能闹出内讧。
教训一下樊伯玉,显露一下邑大夫的威严就可以了,和樊氏彻底闹翻,现在还不是时候。
“邑大夫,如今国人已经被召集了起来,准备议事,戎人给我们的时间,不到一天了。”
“国人议事,必须由邑大夫手持邑玺方能召开,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召开了国人议事?即便是做出了决定,也不会被承认的。”
“邑大夫昏迷不醒,难道能在梦中召开吗?”
此时的樊伯玉,又恢复了一点底气,想到方才自己挨了一顿毒打,想找回一点场子。
“我已醒来,自然要由我定夺。”辛又回答:“你出去告诉你爹,没有邑玺,不得召集国人议事,否则无论做出何种决议,我都不会同意,并且会将这件事汇报给乡大夫。”
辛又再被架空,却也是明面上的邑大夫。
公邑大族如此胁迫邑大夫,王室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个樊族而已,又不是刘公、单公。
樊伯玉再一次被“礼法”吓住,不敢反驳辛又,只能悻悻离开。
辛有回过头,看到薇正在发呆似的看着自己。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辛又问薇。
“薇不敢。”少女慌忙低下了头:“只是觉得,君子和往日,有所不同了。”
“哦……或许,是我想重新做人吧。”
两世为人,让辛又不由得有些感慨。
更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世界。
“薇。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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