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厨房所在正是林黛玉方才在湖心亭里猜的那般,就是在余庆堂的左手方。
这边角上也有一个月亮门,和右手“致园”的入口遥相呼应,作对称状。
贾致打发走王子腾,便携着林黛玉和王熙凤一道往厨房那边的月亮门款款而行。
听罢林黛玉的感叹,贾致柔柔一笑,还未说话便被王熙凤抢了白,只见她探着身子娇笑道:“妹妹这话可说着了,要论伉俪情深,夫妻恩爱,叔叔婶婶当仁不让的。适才我们说话的园子,妹妹可留意园子的名字了?”
“嗯.....我多少猜到些,如今看来是猜对了的。”黛玉轻轻颔首。
王熙凤闻言只丢开了婶婶贾致的手,转而绕到林黛玉边上,亲密的挽着林黛玉的玉臂,笑道:“那园子早先本是没有的,叔叔为着婶婶一句“枯燥无聊,无甚去处”的抱怨,便拆了太爷那会儿就传下来的后院祖屋,更花了老大的银子收了周遭的地皮,将之一道改建成了如今的样子呢。”
林黛玉恍然道:“原是如此,我还心中暗自奇怪,余庆堂是府上正堂,虽说如今仍是阔大,可理应还有个进深后房歇人才对,可我发现余庆堂中只有正堂和左右几间偏厅耳室,后面只一道靠山墙便封住了,原来是为着修这园子的缘故。”
王熙凤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我家太爷是个武人出身,当年虽说有个爵封,但在这京都寸土寸金的地界置办下这份家业已经不易了,况且太爷是个大老粗,对这些园林造景并不注重,虽说也是个三进的院落,可一并都建设了住人的屋宅。后来爷爷那辈挂了礼部的差使,奉旨接待沿海一带来的的外使,一大家子又全带去了金陵,这祖屋也就闲了下来。到了叔叔这里,又升了京官,于是叔叔又接我们回了这里,因婶婶怀伦儿的时候烦闷,叔叔又忙于军务,不常在家。婶婶便抱怨起来,叔叔为着给婶婶解闷子,便把心一横,拆了后堂一并后院的一二十间的祖屋,这才有了如今的园子,又取了“致园”的名字,首为婶婶的闺名,二取“清新雅致”的意义。你说他们夫妻的感情如何?”
贾致只笑道:“难为你一口气说这些个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竟还记得。”
王熙凤笑道:“那是自然,修这园子那会儿我都已经五六岁了,早记事了呢!”
娘母三人边走边说,这当迈步入了月亮门子。
王熙凤兀自笑道:“妹妹可还不知道,叔叔对婶婶有多宠爱,这当现世的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慢说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就是等闲的升斗小民,但凡家里有点余粮的,俱都或多或少纳着姨娘,可叔叔这样的人物,一二十年来只独宠婶婶一人,从未动过纳姨娘的心思,可想而知他夫妻二人的感情有多好了。”
黛玉闻言却是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印象中父母二人也是一贯的恩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父亲那样的人仍旧有几房姬妾,可叹这姨夫姨母的感情当真到了如此地步,她幽幽一叹:“姨夫姨母恩爱如此,委实让人艳羡!”
贾致听得两个小辈的谈话,心中自是一片温喜,夫妻二人的感情有多深,她心里如何不清楚。
只是面上却道:“你只看到了你叔叔待我千好万好的一面,殊不见背过了人去他是如何作践我的,不是训着我管不好伦儿,就是训着我当不好这个家,不和那些公侯诰命们耍玩来往。”
王熙凤美眸流转,笑道:“婶婶说的这些我倒没见过,只见着今天当我和林妹妹以及一众丫鬟的面,把叔叔训得服服贴贴的,不仅压制了叔叔的火气,还让叔叔颠儿颠儿的跑来服软儿,啧啧啧,婶婶拿捏叔叔的本事该是也教教我来,回去收拾琏二那个花心大萝卜去。”
贾致正要回补她几句,却又听她“哦”的一声作恍悟状,咯咯咯的玩味娇笑起来道:“婶婶适才说叔叔背过人去作践婶婶,依我看叔叔十天半个月才休沐回府一次,只待一两日就又走了。这作践婶婶还背过人去,只怕是在闺房帷帐里作践吧!”
她这话说的露骨,慢说林黛玉是个未及笄的少女,就是贾致一个过来人,也兀自刹那间羞红了脸,啐道:“你个死妮子,越发放肆了,出了阁是什么话都敢说,没大没小的,我只撕烂你的嘴,管教你一番。”
言罢就要来拧王熙凤的俏脸,但中间隔着同样脸色羞红的林黛玉,一下竟不得手,反倒被王熙凤娇笑着跑了开去。
“死丫头,你只发浪跟我胡说,你妹妹可还未出阁,也听你嚼舌根子,林丫头你去狠狠地啐她一口去。”
林黛玉越发红了脸,只垂着螓首不去睬她们。
“呀,林妹妹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林黛玉大窘嗔道:“烂了嘴的凤丫头,你再胡说我可真啐你了。”
王熙凤娇笑道:“好哇,你倒连我一声凤姐姐也不叫,竟是唤我凤丫头,还是烂了嘴的,看我不收拾你。”
说罢竟是不跑,反倒呵起林黛玉的痒痒来,只闹的林黛玉边咯咯的娇笑边骂道:“你不知羞…没个姐姐样…我才不叫你姐姐呢……哎呦姨妈你快救我,凤丫头欺负我…”
贾致见林黛玉此刻又气又笑,越发的和自己熟稔起来,笑道:“你只管啐她完事。”
说着便上前去抓王熙凤,王熙凤一见着婶婶也来了,忖着她一个决计闹不过两个的,当即娇笑着又跑了开去,气的林黛玉就要去追。
姊妹俩笑骂着在甬道间追逐,忽然王熙凤“哎呦”一声娇呼,林黛玉一怔,只见小煕鸾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这边,如今正好被王熙凤给撞倒在地上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