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乡绅连忙取出钱财,按照道婆家规矩,放在桌上,便带着妇人离去。
“道爷,辛苦了。”
骆飞白走近,一脸不好意思的抱拳道:
“骆某走南闯北,常露山野,坟间磷火常有见闻,可否求道爷赏个符箓,以保平安?”
莫川一抬手,指尖闪过一道符箓:
“此箓可慑厉鬼,若是精怪就不灵了。不过,若遇精怪,刀斧可伤,非甲子大妖,皆可一刀砍了。”
骆飞白闻言大喜,双手接过:“谢道爷赐符!”
莫川拱手回礼,在趟子手搀扶下,慢慢悠悠回客房去了。
翌日一大早,镖队便再次启程。
莫川再次坐进能把人骨头颠散的马车里,苦着脸熬着剩余路程。
好在这里距离昌兰城已经不远。
车队行至中午,昌兰城已然遥遥在望,城门口堵着几个兵丁,盘查过往行人。
骆飞白颇有几分薄面,未受刁难,便被放行。
刚进城中,驾车的车夫,惊讶声传来:“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满城披麻戴孝?”
莫川闻声挑起窗帘,向外一看:
可不是,稀稀朗朗的大街上,十个行人五个披麻,还有一人哭哭啼啼。
再走几步,遇见巷子,惊鸿一瞥间,还能看到巷中有人家正在办丧。
引魂幡高高扬起。
这若是一两个例也就罢了,最多喊一句“升棺发财,紫气东来”,去去晦气。
可是,马车越走,镖队众人便越发嘀咕。
因为办丧人家太多了。
几乎每条巷子都能看到,属实邪门。
其间更有成群道士、佛子进进出出。
待镖队进了镖局,骆飞白照例将莫川扶下马车后,便迫不及待喊来接手之人,问道:
“老龅牙,城里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路走来,尽是纸钱飘零?”
“骆镖头有所不知,最近城里在闹鬼!”
“什么?”骆飞白脸色微变。
不想,那老龅牙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也有人说,这是拍花子所为。坊间还有传闻,此乃庙堂之争!”
所谓拍花子,乃是专拐小儿的人贩子。
因为时常冒充叫花子,走街串巷,故而民间称其为拍花子。
“这话怎讲?”骆飞白连忙问道。
老龅牙瞧一眼莫川,一脸神秘兮兮道:
“一个月前,城中就屡有小儿失踪传闻,直到最近,愈演愈烈。”
“前几天,知府大人宣布此为拍花子所为,连斩数个贼子。不想,此事不仅并未止住,连老人青壮也跟着失踪。”
“坊间传闻,这是千年大妖作祟,闹鬼呢!也有人说,知府大人考核在即,这是有人给知府大人上眼药!”
骆飞白闻言一脸惊叹,咒骂不已。
末了,他转头问莫川,道爷,可是有厉鬼作祟?
莫川答,惶惶白日之下,暂时未见鬼气。
回话间,莫川眯着眼睛,眺望昏沉长街,若有所思。
今晚,他要在昌兰城落脚夜宿。
一来,镖局需要对接卸货,清点货物;
二来,对镖局来说,自此再去西山城,仅押他一个“人镖”,多少有些浪费,所以骆飞白打算寻点顺风货,一同护送。
对此,莫川不以为意。
入夜,昌兰城人声鼎沸。
却是官家组织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巡视长街,熊熊火光,宛如游龙,绕行街头巷尾。
那光景,恍如过节灯火,端是热闹诡异。
莫川站在窗口,瞧了半夜,啥也没看到,倒是年老体衰,累得够呛!
后半夜,索性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他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待他披上道袍,走出房门,眼前景色令他精神为之一恍。
只见华阴飞虎骆飞白,跪在院中。
在他面前,一匹摊开的青布上,摆着一截断足,看模样,应是稚童脚掌。
脚掌下,压着一张符箓。
——正是莫川赠予他的慑鬼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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