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进行的非常顺利,莫里哀渊博的知识和天生的幽默感,让这所城市本地的贵族都觉得他是位名副其实的喜剧大师。
餐桌上,戈黛娃小姐向这位剧作家致歉,她以为书房里面只有自己父亲在,所以没有敲门就闯进去了。
“不妨事。”
莫里哀笑了笑:“出现意外才会有趣。”
戈黛娃小姐芙蓉般的面容让人心旷神怡,当她隔着餐桌朝着客人们微微一笑,不少的绅士都乐意暂时停下进餐,欣赏这一难得的美景。
女仆站在他们的后面,不屑地撇了撇嘴。
莫里哀放下叉子:“您看过我的写的喜剧吗?”
“是的。”
戈黛娃小姐惊喜地笑着:“我曾看过于《可笑的女才子》,不过里面的女主角只是在诺威的一家小剧场的演员而已,她的演技并不出彩。”
“而且我很喜欢里面的男主角的台词,那两位冒充的爵士信口雌黄,这样的人放在那部戏剧里面都是惹人捧腹的存在。剧情实在是有趣,每当我参加沙龙的时候,总会去寻找有没有玛德隆这样的女主人呢。”
莫里哀和这位小姐聊得非常开心,他首先表示戈黛娃拥有成为女剧作家的天赋,并且请求对方以后要是有了作品,一定要让自己首先拜读。
“如何写出出色的剧本,莫里哀先生,请为我们说说吧?”
“剧本是生活的哲学,我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可以是剧本,但是在创作的时候,一定要多动动脑筋,用作者本身的生活乐趣将原本普通的故事润色成更有趣的故事。”
“您对高乃依的作品怎么看?”
“他是一位出色的作家,懂得在人物关系中埋下玄机。但是恕我直言,他的最大的缺点是不懂得展示细节,对生活的观察也不够到位,所以作品总是显得很空洞。”
一位客人好奇道:“作品里如何展示细节,要将文字上所有的描述都告诉观众吗?”
莫里哀指了指眼睛和耳朵,又在桌子上的沙拉里面挑出一根豆芽,将那末端的白色的茎展示出来:“就像是这跟豆芽一样,初次看和盘子里所有的豆芽一模一样,但是若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
“比方说,我看到您就知道今天早上您一定大发雷霆了。”
被点名的客人露出惊奇的表情,这在一个头发较长、胡须的浓密的老绅士身上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
他立刻咳嗽了几声:“你是怎么发现,莫非从哪位仆人的嘴里听到了传言?”
“并非如此。”
莫里哀连忙表示自己无意冒犯,他接着说:“我注意到您是一位非常的严肃的人,而且座位距离艾尔特先生如此至近,想必性格上一定存在相似的地方。”
“您的领子和袖子都打理得非常整洁,鞋子从出现到现在都是一尘不染的,即便是脚踩在地摊上也没有丝毫印记,这说明您在下车之前就处理了脚底的污泥。照理来说,您应当非常细心才是。”
“可是在本人看不到肩头后面却有一根突兀的线头——常人可能根本不会注意,不过这对一个非常注重仪容仪表的男人却是不能容忍的。您的仆人应当会提醒您,若是没有做到,就一定发生了某件事情,我能想象得到的就是您发了一通火,使得无人敢于向您纠正。”
那名客人惊叹于他的观察力,情不自禁地感叹这位剧作家的实力。
旁人听了忍不住鼓起掌来,一时间倒也宾主皆欢了。
身为主人的艾尔特先生并没有参加讨论,他的脸上是极为不合群的表情,眼眶深深凹陷,视线朝着走廊外的一副油画飘去,而那油画上的正是艾尔特已经逝世的夫人。
......
第二天,艾尔特先生和莫里哀乘车来到萨尔斯堡山。
行车中途莫里哀从窗户打探到外界天气不错,于是便兴高采烈地谈论起巴姆城的春天是多么的美丽,骑马的贵族会从戏台上经过。
一列列庄严的游行队伍成为人们发泄心中欢喜的底盘,喜剧演员们骑在马上,打扮得漂漂亮亮,他们总是行走在队伍的最后头。
当然,这般的好天气还有一个好处。
不容易把线索消灭。
老修女殷切招待了他们两个人,在谈论中他们知道了自从婚礼惨案发生过之后,这里就没有多少贵族的愿意过来。
以往许多太太乐于来此地踏青、祈祷,现在却是沓无音讯。
新浆过的白墙遮盖出了鲜血的痕迹。
那前庭中央喷泉因为腐肉堵塞住出水口,不得不叫人拆除。
艾尔特仇恨地看了围栏边上的石柱一眼,那里所引发的死亡不必一家行刑百年的断头台来得少。
莫里哀对这里的场景充满了好奇,他已经从老修女的嘴里得知,前庭叫人打扫处理了许多,却因为修道院的金钱不足所以仍然存留了大量的痕迹。
在那些苔藓攀附的角落里面,或许仍然存有受害者鲜血浇筑的绸缎块。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根石墨块。
用这根处理过的石墨块,便可以随时随地地快速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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