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喜欢躲在草垛附近,因为淡黄色的秸秆叶吸收了大半个四季的热量,同时毛茸茸地充斥在整片圆形容器。就算外面湿了一部分,从外面触摸上去也有暖洋洋的感觉。
火光映射在孩子的瞳孔,晃动的光芒将他们的笑容打深,在童稚的小脸上竟也呈现出苍老作恶的神情,仿佛他们欢呼雀跃完全是错的似地。
“好呀,有火了。”
“好大的火,比教堂里老爷的灶台还大。”
“里面还有叫声呢。”
坑洞里飘出来的火星将草垛点燃,农夫辛苦捆扎的柴火堆、垫猪圈的材料就会被这无意的一把火彻底化为灰烬。
孩子们却感觉无比的新鲜,他们甚至不顾大人的阻拦,欢呼雀跃在火堆周围转圈。
烈火熊熊,焦烟四溢。
火光会倒映出类人的影子,有些就落在草垛的中心。
“妈妈,你们看草垛里面有人。”
那为充分燃烧的草靶斜斜地朝着天空,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绝望的人,满载惶恐地望着天空。
绝望是最佳的助燃剂,附近的干草燃烧起来温度非常高,靠近一点的居民都能感觉到额头在发烫。
不过他们甚至比孩子还要狂热得多,手里的工具时不时刺向草堆。懂行的人会拨弄附近草木灰,让空气得以流动,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
“烧吧,烧吧,这些巫婆和巫师。”
“上帝保佑,他们的灵魂一定要堕入地狱。”
男人女人拿着草叉,心中的恶意比那火焰还要旺盛。
这几天的卢兹皮特堡燃烧柴火、草靶的次数很多,多得伊凡在室内都能闻到一股冲天的糊味。
他望向天空,湛蓝色的天空竟映出一小片霞红色。
伊凡嗅了一下鼻子,一种有别于其他的生物的高温气味呈现在空气中,没过多久就被焦涩味给代替了。
若是有人经常在厨房工作,应该能够想象到笨手笨脚的厨娘忘记将肉盛到炉灶外面,最后只剩下一堆干巴巴,好似柴火一般碳化肌肉。
负责收拾残局的守墓人敲开木炭,还能看到一点白色的骨髓。
守墓人摇摇头,他要找到是死人身上的陪葬品,举火把的头头们说好了要讲这些东西送给他的,否则没人愿意处理这样骇人听闻的场景。
咕咕,蟾蜍从水沟里蹦跳出来,它们大概没想到现在陆上环境已经如此恶劣,只得带着朋友重回烂泥臭潭。
居民在焚烧这名无辜的女性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想到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三次烧死巫师的案件了。
当那句丑陋的骸骨和漆黑色的灰烬一同显露出来的时候,人们只会把它称作某种巫师的证据,而非是人心罪恶的体现。
危机感是生物群体普遍具有的优势特性。
例如羚羊会畏惧狮子,亦或者婴儿会害怕高处。
有些经验是一代一代的祖先写在基因图谱之中的。
大脑的边缘系统,会让生物对这些基因里的危险产生应激反应——快速分泌肾上腺素、心脏快速跳动,下意识握紧拳头,然后才会把信号传递到大脑,随后才会感觉到危险以及有害怕的感觉。
遗传赋予了一种种族的个体以某些共同特征,全部共同特征的综合构成了这个种族的禀赋。
然而,当一定数量的个体为了行动的目的而成群结队地聚集到一起的时候,除了原有的种族特征之后,又有新的心理特征产生。
人类群体最经常诞生的情绪——狂热。
当他们解释不了周围的现象,又无力正面抵抗的时候,一些不符合逻辑的行动就会出现。
在这个时代皈依天主教的居民很多,他们对包括路德教在内的新教的打击往往是不遗余力的,其中有多少理智、多少狂热完全值得思考。
伊凡也是一个狂热的人。
因为他从一个理智社会降临。
社会剥削改造了他。
就像是隐藏在丧尸里的活人一样,要想不被发现,甚至要过得很好,就必须要和其他丧尸一样去吃人、杀人。
伊凡极度相信一件事,就是上天让他来到这个时代,还给予了自己一个看起来颇为不凡的金手指,其用意绝对不会是让他来这里享受生活、老老实实当个贵族的。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而我生而不凡。”
他的危机感就是自己平凡。
所以只要能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其他一切的代价都可以承受。
【巫师之手】和【反作用力肌肉】已经让伊凡获得了不错的力量,但是还不够,若是有食尸鬼组成的尸潮逼近,即便是他也得退避三舍。
“我得更强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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