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非常不好看,他的筋脉就像是宫殿里面张扬贵气的喷泉,水源四季流不断,血水汩汩直冒,总会一些飞射过快的落到地面上,如同形体各异的牡丹花。
“这样持续的放血,他搞不好会死。”看到这里,伊凡十分笃定的下了判断。
他现在已经非常肯定自己所拜师学艺的医馆根本没有多少真材实料,不过是名声比较大而已。像是这种放血治疗,完全是在浪费病人的生命力,破坏他们的身体组织。
要是遇到身体强壮还好,要是病人身体瘦弱,搞不好一波就带走了。
“我感觉到肩膀不疼了。”
那位过来治病的汉字脸色变得苍白,手臂上的肌肉几乎都在抖动,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也不知两只脚能不能同时踏到地面上。
伊凡觉得他所谓不疼,完全就是失血过多,大脑陷入了接近昏厥的境地。大脑连维持身体正常运转都很艰难了,更何谈保证自己还能感觉到胳膊的正常。
这样治病,无异杀人。
围观的人看到一位病人已经“大病初愈”了,连忙争先恐后的跑到放血台前,诉说自己身体哪里哪里有疾病,甚至还有连忙脱去的自己上衣,希望医生也能可以自己来一波全身放血。
皮埃尔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暗说一句吾道不孤,便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把更大的的手术刀,示意最前面的人把头放在桌子上:“这次我们从太阳穴这里放血,可能有点疼,但是对你是有好处的。”
伊凡捏了捏拳头,倒是没有去阻止的念头。跟着这帮狂热的家伙去讲科学原理,完全是对牛弹琴,搞不好自己还有被人怒骂、痛斥。
毕竟自己也才刚刚从希波克拉底体液研究屋完成拜师,哪怕时间尚短,但是从社会意义上来讲,自己已经拿到了行医资格证。
老克雷克几年不眠不休的忽悠和研究,成功让这些底层人士误以为放血是有好处的,而且借助于年轻时曾经收集的草药、止血法,他也曾经治好过一定的数量的病人。
当然,死掉的更多。
有了这种社会关系背书,伊凡打出“师从名医”的牌子是很容易的,所以根本不用惧怕患者,他们都是一群没什么力量、被死神盯上的倒霉人士。
“死人了,有人死掉了。”
正在思考间,一个参加治疗的男人就直接摔倒在地面上,嘴唇发紫,双眼紧闭,血液还在不间断流淌,干瘦的手臂不曾放到铜盆里面,反而弄湿了满是泥土的地面。
皮埃尔连忙蹲下来,尝试为他急救(放更多的血),不过还是没有起效果。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的红色擦拭干净:“他的病太严重了。”
“他叫做维瓦是,好像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有人站在旁边说。
“我看到他昨天刚刚被老板解雇。”
医馆的人向周围人问询了半天,确定这个家伙没有任何亲人,便直接仍在附近一块老式的泥巴墙壁的下面,然后便不管不顾地重新回去工作了。
那些居民虽然脸上有些同情的神色,不过却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哪怕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都一个个地觉得晦气的向后逃离。
这是因为宗教在干涉人性,这个时代的人么都不太乐意去和死于非命的人打交道。
一般对传说民俗颇为了解的老人都会将这样的人安排到教堂的别间,然后用一些面包放置在尸体的周围。
这样一来,他们生前的罪孽就会转入面包里面,而这些尸体上面的面包会给没饭吃的穷人吃,有些地方也有专门做这门生意的人——叫做食罪者。
这些感情冷漠的男女、衣衫褴褛的穷人、受限于宗教的底层人民构成了中世纪最底层的一块岩石。
在过去一段时间,教王权和宗教的矛盾,又或合作,都只为一个共同目的利益。
利益的来源只有——欧罗巴百姓。
上流贵族需要征税、教会需要供养上帝,最终被压榨、被剥削的群体就是欧洲民众。
而为了维护统治,利于社会稳定,王权和教会也会联手打压反抗势力。违背宗教思想的异教徒,传播科学思想的“异端”,都被划为异类份子。
像一些热衷追寻古罗马文化和制度的自由知识分子,他们虽然声音很大,实际上却没有丝毫的权力,如果一不小心落到了古基督教徒和保守派贵族的手里,等待他们就是最为残酷的迫害。
伊凡不禁联想到到了庄园中女仆对自己的勾引(来自被封禁的第三章),又看到众人对一条鲜活生命逝去的漠视,无论是不是宗教原因,又或者天生便没有善良的内心。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他一开始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这不是某个人的错误,只是时代本身的生存法则。
弱小的人暂时适应整个社会,强大的人可以让世界适应自己。
不好意思。
我还是个脆弱的人。
他很快笑了起来,眼神中含有几分阴暗的冷酷和狡诈,一块铜质镜子在女子梳洗中伸出窗外,反射的阳光照着尖削的脸,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线。
“他们能治,我不能治病?”
明明才进入医馆学习了一天不到的理论知识,此刻的伊凡就做好了给别人治病准备。
当然他的底气并不在于【神奇医疗拯救系统】所提供的医疗道具,而是在这个时代,即便自己将这群穷人全部治死了,也没有人能拿自己怎么办。
不信,你再听听看。
皮埃尔的治疗摊上又发出一阵惊呼。
“哇,又死掉了一个!”
“每天好吃懒做,死神也要找上门。”
“快把他搬走,我可是等会儿还要做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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