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若没来,但是来了荀公达。
虽说这一位在后世的名气没荀彧那般大吧,但钟书却知道,这位荀攸先生的才华,一点儿都不比他叔叔差。史载这位荀攸,跟着曹操东奔西走,算无遗策,被曹操倚为谋主。
荀攸为何到此,这事儿还得感谢郭图——那日郭祥说啦,朝中现在风云激荡,公则你啊现在最好不要去掺和,郭嘉不是在中山国吗,他寄信回来说中山国就挺缺吏员,你也和钟书有些交情,可以过去看看,哪怕看在同乡之谊的份上,你也能被见用啊,更别提现在中山缺少吏员了。
于是乎郭图就找上了平日了熟悉的几位同侪,说兄弟我打算去冀州碰碰运气,去钟书的手底下干事儿,你们要是在家里闲不住,咱们就一起去。哥们几个都有才华,还都是同乡嘛,钟书肯定不会亏待咱们,并且呢咱们同乡一起远去冀州,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荀攸就心想着,因为阴修的事儿,估摸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征辟用他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出趟远门吧,先去考察考察,当然能不能留下来另说。
钟书见着荀攸来了,就复刻了那日阴修初见自己的举动,跑过去拉着荀攸的手道:“公达能来,足令某喜不自胜。”
给荀攸也整得有点儿懵,当即也不知道怎么答话才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攸不请自来,府君不以攸无状就好。”
“嗨!哪里的话,”钟书笑了一声道,“叫府君还是有些生分了,公达可唤某的表字。”
荀攸摇头:“尊别有别,攸现为白身,而府君贵为二千石,岂能等闲视之?”
既如此说,钟书也便不强求了,而后又杜佑见过礼之后,将一行人请入了相署。
至于杜佑,属于家庭困难啦,之前因为阴修,坐罪被罚为徒刑,幼弟砸锅卖铁变卖家财总算是凑够了赎罪的缣帛,出来之后官是做不成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听郭图这么一说,便带着弟弟跟着来了。
这一位钟书知之甚少,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点头之交,不过既然是阴修提拔的,想来也是有才华的,毕竟能提拔荀彧叔侄、钟繇、郭图四人,那眼力肯定毒辣的狠呐。能与此四人为伍,钟书肯定是愿意用的。
原来杜佑在颍川任贼曹掾,但在中山国……这个位置被丁震占去啦,钟书又不可能薄待了自家元从的兄弟,只能请这一位去决曹啦,贼曹负责捕盗之事,捕盗肯定得懂法律,勉强算专业对口啦。
郭图就还是按照原来计划,任其为督邮曹掾。
这官的性质就和主簿差不多,即便要任命,也是会给心腹之人的,而钟书与郭图的关系,因为有郭嘉的原因,相较于其他人显得亲近些。加上人郭图本身也是通晓律法,适合干这个。
两人得到任命之后,各自称谢,而后往本职所在曹去赴任不提。
而荀攸,钟书想要任命其为主簿来着,但他没有接受。说自己只是和郭图顺路来看看,见识下北州风土。
钟书根本就不信——这位压根就不怎么会骗人,一听就是假的。
那日阴修设宴,郭图说了那句话引出后文才导致阴修发作,称中山相张纯叛乱,攻伐郡县。北州兵危战凶,荀公达你又不是不知道。
估摸着就和之前的田丰一样,初到了此地,想先考察考察再说,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钟书也不着急,针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应对嘛,田丰为人刚且直,得软着点儿来,而荀攸呢,属于低调内敛的那一号。
史书上说他曾先后给曹操献上十二密计,除了与荀攸交情好的某位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曹操就评价他‘外愚内智’——此君不愿意吐真言,别人再怎么问他不愿意说也没辙。
总之就是,不能bī太紧了。
钟书想了一会儿,就笑着对荀攸道:“既如此,公达可先在卢奴四处看看,不过最好不要出城太深,此地有黑山贼,动辄劫掠杀人。”
“某知晓了,便不打扰府君公务了。”荀攸拱手而退。
荀攸走后,钟书也没把时间耗在想‘荀公达到底想考察我的哪种特质’上,随着相署人员逐渐完善,现如今他国相的职能已经可以正常运转了,手头上是干不完的活儿。
在此之前,他在批阅军事方面的呈报。
兵卒问题,除了先前流民里头的五百青壮愿意为国中正卒。
这些天呢钟书又发号施令,按照规定征发满二十三岁的男子,到国中服役,期限是一年,这是每一个国民的义务,没什么好说的,这些日也有七八百号人来应征。
再加上之前甄氏许诺的僮仆千人,算起来已经有两千多人的规模。
而这些人的装备,也在按计划进行中——金曹那边已经正常运转了,花钱召到了人去采铁矿,将作曹负责制造兵器军备。
不出旬月,军事方面也能迈向正轨,接下来便迎来最麻烦的事儿了。
春时行县,劝农课桑,尤其中山国遭受兵燹,当务之要就是恢复农业。
钟书每每想及行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他在国署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还要行巡中山国治下的十三个县。
好嘛,等巡一圈回来,不得个三四个月啊?
还在修城墙的那位黄贤因此捡了条命,他钟书可能就要因此没半条命——国署是半天都离不了他,离开这么久,署中又没有长史代为理事(长史是朝廷命官,不能私自征辟),回来后指不定又成什么样呢。
于是乎,钟书找来了今日刚到的郭图。
这位郭公则也忙活起来了,耳朵上都还夹着根笔杆子,闻召而来匆匆行礼,称:“府君。”他倒是挺想叫的亲近些的,但是之前荀攸说了尊卑有别,他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再以表字想称了。
“你我不必如此多礼,”钟书伸手搀了一把郭图,唉声叹气道,“公则初来此地,我却不能使公则休憩数日,以解车马顿乏。”
郭图也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啦,这位曾经的朋友,现在的顶头上司要给他安排活了:“府君有所命,图敢不效力?”
——你要给我安排啥活?尽皆说出来罢!我年轻小伙儿不怕累。对了,府君您顺便看看,我这般不辞劳苦过来,办事也尽心尽力毫无怨言,您看我这张诚恳的脸,他能不能被举个孝廉?
钟书当然听不到郭图心里头想的啥,点头说道:“我欲使公则代我行巡诸县,劝农课桑为主,当然…遇有不法者,公则可检举纠察,若不能决,可报我处。”
“唯唯。”郭图听了之后,心里头也不觉得麻烦,甚至有些开心。
这可是心腹才能干得活啊!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郭图自然毫无怨言。对了,如果事后能考虑给士举个孝廉就更好了。
“对了,”钟书想到了什么一般,把一块木板交给了前脚刚踏出门的郭图,“前些日朝廷下诏书,说要沙汰以军功为长吏者,公则行巡诸县,可使知之。”
长吏,即墨绶也。
所谓墨绶长吏,便是指县里头的朝廷命官,就包括大县令、左右县尉,小县长、县尉。
话说郭图受到委任之后,次日便是二月朔日,于是启程,第一站便是卢奴县南边紧邻着的安熹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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