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对方是郭嘉之后,钟书也想过,把人家的宅子买了是否有些不地道?
但想了想也就得到了答案,也许买下来才是对郭家比较好。
从亭长的话里得知,为了给郭嘉父亲治病,他们家的田产已经全部变卖了,都已经走到了要卖宅邸的地步了,再没有钱的话……郭父的病情可想而知。
一百二十万钱……虽然钟书现在对这时代钱的概念还很薄弱,但是这种购买力,估摸着能够一家三口生活个十几年吧,到时候郭嘉也长大了,等入了曹营照曹操那个器重程度,还能缺了他的钱不成?
话说郭嘉到时候入了曹营,钟书想要投曹操也算是有了条路子,甚至将来在史书上某犄角旮旯处留下名字也不是没可能。
帮人等于帮自己,先把未来的路铺好,剩下的只需要平稳度过不出岔子。
“文卿兄何故一直看着弟?”
钟书沉浸在自己的规划中,眼神无意识地一直盯着郭嘉看,郭嘉被看久了有些不自在,就说兄啊,你怎么一直看着弟弟呢?
“抱歉。”钟书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收回视线道,“只是观你的面色似乎不太好,年轻人需知养生啊。”
“多谢文卿兄关心,弟省得的。”
郭嘉此时,心中也是更加坚信——这位文卿兄虽然嘴上说着不是钟元常的族人,但若是萍水相逢之人,又岂会关心对方身体状况?
之前种种,大抵是照顾他郭家的自尊心吧,在知道他父亲不愿承情之后,故意言之。
这位文卿兄,倒是个善于照顾别人感受的人。
于是郭嘉一揖而下,口称:“文卿兄于我家有大恩,弟心中实实感念,必不敢忘。”
“无妨无妨。”
钟书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其实他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自己,而且……买宅邸这件事,本就是各有所需嘛,人郭家需要治病,钟书则需要有个兜底的住处,至于对郭家有没有帮助,他本身也不是为了帮助郭家的,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之下吧。
再者……能见着郭嘉,钟书固然是高兴的,但如果郭嘉对他而言带不来任何好处,他也不会刻意去亲近。
换句通俗的话来说,钟书就不是那一号舔狗。他所做之事,大多是为了利益,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弟……还有一事相求。”
钟书眨了眨眼,看向郭嘉:“何事?”
“弟身形单薄,这些钱也难以搬送回去,便想着冒昧地问兄长借一下牛车。”
“小事。”
钟书当即给护送牛车的几个兄弟交代了一声,让他们好生地把钱送过去,顺便附耳低声嘱咐,让他们别说漏了嘴。
什么‘大当家’、‘劫’、‘山贼’之类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提。
而他自己,从昨夜躺下到今天日色将昏,是一滴米水都未进,实在是腹中饥渴,就打算着先回了客舍,把夕食给用了,顺便把朝食那一份给补上。
◇
“文卿兄本在长社,何故在此耶?”
在回去的路上,郭嘉就没忍住,和赶着牛车的丁震攀谈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士人的架子,和丁震这种看起来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聊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丁震可是牢牢地记住了钟书的嘱咐,不敢乱说话:“大……公子,说是要去雒阳当官,至于为啥在这,大……公子他就说要买座院子,为啥买院子,俺也听不懂。”
当官……是被朝廷征召了?
郭嘉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官与吏还是有些区别的,官是由国家任命,吏则是地方或者公府征辟,性质上完全不同的。要知道,他认识的人里面,不乏有高才者,但最高也只是在郡中为吏。
这位文卿兄……看起来比元常兄还要小上几岁,低调又平易近人,没想到竟是如此不简单。
郭嘉想着钟书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家门口,在丁震几人的帮助下卸了车上的钱箱后,他一路小跑回到了郭祥所在的房间。
郭祥听到动静,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咳…是长寿儿啊,过来一些。”
“唯唯。”
郭嘉跪坐到榻前,有些歉意道:“文卿兄已经给了钱,但签了契书后天色已晚,县中坊市早早就关了,儿还未来得及给父亲延医买药。”
“文卿……好字,却不知是钟氏哪一位的贤子侄,”郭祥兀自说了一句,然后才摇了摇头回应道,“买药之事倒是无妨,你可曾谢过人家?”
郭嘉点头说谢过了。
“哎……为父罹病,却苦了你们母子俩,将来我若不幸丧亡,这欠下的情义可又该如何还哪!你少年时,为父令你读圣人之言,修习经典,你却不学;令你学家传法律,你亦不听。等你及冠,外无州郡征辟,内无田土耕种,你待如何?”
郭嘉心说又来了……又是这种长篇大论的说教了,只不过他老爹说的话是以身故为前提的,搞的他也不太好反驳。
真要说啥‘大汉即将乱起’云云的,他老爹保准要说了‘你这个年纪,圣人经典都没读几本,也从未外出游过学,能有什么见识?’。
他就只能一边安抚着说,父亲您吉人天相,只要撑过这一阵子,用不了多久您的身体就能转好了。
一边开始转移话题,说起了今日与钟书相处的见闻。
郭祥本想着再说教些的,见郭嘉谈起了钟书,不由得也起了些兴趣,正琢磨着这钟书是谁家的贤子入神呢,忽然从院外传来了门环敲动的声音。
◇
“大当家,客舍外头有个人想要见你。”
“见我?”钟书此时正伏在案上,映着昏暗的灯光奋笔疾书呢,忽然听丁震这么说也有些好奇:“谁也?郭嘉?郭图?”
“俺……不认识。”丁震挠了挠头道,“那人就说是啥颍川啥曹的,好像是和大当家一个姓来着……”
说到这里,丁震恍然大悟道:“难道说……那人是大当家的亲戚?”
“是个鬼啊!”
钟书把绢帛卷起,在丁震的头上轻抽了一下,而后整了整衣衫,踱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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