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早上好,在下宋歌,曾任东厂掌刑,锦衣卫指挥使,御赐蟒玉佩绣春刀。
本人年纪轻本事大,又帅又能打,听闻贵剧组招聘演员数名,自认胜任有余,特来应聘。”
话一出口宋歌便有些懊恼,这说的都是什么?
称谓不对,内容不文不白,把心底秘密也暴露了,为个龙套角色犯得上么?
宽阔幽暗的大厅。
三位面试官菩萨似的远远坐着,面貌隐在黑影中看不清,对他的自荐无动于衷。
“学历~~”
声音在大厅中回响,仿佛到了大雷音寺。
群演竟然也需要学历?
宋歌毕生投身东厂事业,不知如何算学历。
“相当于……无。”
“特长~~”
“在下弓马娴熟,刀剑之外擅使乌龙枪……”
“打住,说到特长,你是东厂的,那就是太监喽?”
“长官,东厂未必都是太监。”
“别浪费时间,就说你是不是,我们招收演员要求五肢齐全。”
“在下……”
没人在意他的回答,窃窃私语在空气中回荡:“太监练乌龙枪,听起来蛮奇怪。”
“其实是你问得不对,东厂都是特短,哪来的特长?”
尔后哄堂大笑。
宋歌愕然,随即大怒。
什么鸟考官,找死!
“直娘贼!”
他拍案而起,然后就猛然醒了过来。
清澈的阳光透过窗棂撒进屋内,在破败的青砖地面上照耀出格格光斑,距离他的脸不到一尺。
窗外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宋歌翻个身仰躺在地铺上,吁一口气黯然看着房梁。
“唉,时运不济,白日梦也能作成噩梦……”
他真的挺黯然。
“腹中空空,家徒四壁,没想到竟然沦落至此。”
腹中空空是真的,偶尔咕噜作响。
家徒四壁倒未必,这里不是他家。
这是京城内一座古宅,三个月前他翻墙跳进来,弄张席子铺在一间空房中,便成了暂时的家。
没有家,饿得透心凉,一无所有。
受了刚才梦境的刺激,宋歌有些怄气。
“虎落平阳,干脆就这样饿死算了!”
这些天他受了不少罪,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经历了什么。
梦里的自我介绍是真的,数月前他还是大明东厂二号人物,三五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能想到如今竟像个乞丐似的,躺在这空屋草席上挨饿?
说来一团迷雾。
三个多月前他奉旨出京办事,前往辽东调查一个大案。
没想到返程中遭遇大队人马伏击,二十几个随从顷刻被屠戮殆尽。
宋歌能打,奋力拼杀才逃出生天,却在燕山中迷了路。
好不容易转了出来,星星点灯摸到了京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这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城,超乎想象完全陌生,以至于他一度以为自己上了天宫或者下了地狱。
入目皆不自然,却没有虚假的气息,毕竟紫禁城仍在这。
宋歌惊骇莫名,难道真有山中一日世上百年这种事?
看来是有的。
当时他急火攻心,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一身血污走街串巷了解状况。
奇怪的是竟无人惧怕,还不断有人上前询问是不是演员在拍戏。
演员是干什么的,竟如此了得,难道比我东厂锦衣卫还牛X?
也就是这时候,“演员”两个字在他心中生了根。
不过街头带袖标的大妈的确比锦衣卫牛X,不止一伙盘问他来历,要看身份证。
宋歌招架不住,只得落荒而逃。
而后以紫禁城为标,凭借超强的方位感寻访曾经熟悉的地方,最终寻至这座古宅。
宅子大门上贴了封条,挂着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不过看门锁锈迹应该一两年没有打开过。
无主空屋,需者居之。
他翻墙进来,暂时栖身于此。
这里曾经是戚继光的外宅。
戚总兵虽然以惧内闻名,但远在浙江的夫人不育,镇守蓟门防御北蛮期间便在京城偷偷纳了三房妾,就住在这。
宋歌少年时与他儿子戚昌国是玩伴,经常来这里玩耍。
“万万没想到啊,荒草萋萋,物是人非竟然破败若此……”
他窝在宅子里,花了一个时辰感叹、感伤、缅怀。
而后便施展东厂特长,昼伏夜出继续多方勘察,努力了解情况。
业务能力依旧强悍,很快搞清楚了。
首先是清兵入关,大明已亡了三百多年。
宋歌懊悔不已。
当年他和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努尔哈赤很熟,一起喝过酒打过牌,关系不错。
“大意了,早知道就一刀将这反贼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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