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这么豁达。”
“从起初见你便是……至今亦然……”
姑娘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啜泣声,始终难以平复。
可青源只是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那你光羡慕没用,得再多折磨一阵子。”
“光是受委屈,寄人篱下还不够……得遭人抛弃背叛,生几场大病,遭个厄运天谴,然后周围的人都说风凉话……”
“最后生死间走过几次,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这么说着,也忆起前世的故事。
我是从何时起,变得如此冷漠的来着?
是从三叉神经痛开始?从肾结石开始?
是临终前,躺在病床上,胸口塌陷,膈肌无力,连喘气都喘不利索……独自等死的时候起?
不,是从看开生死时开始的。
人活着就图个痛快,谁不让我痛快,我就砍谁,只要这样就好。
“何姑娘,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生死都看开了,要他去在乎别人的生死小命,乃至死后魂灵,也是挺为难的不是?”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给你挡着,他们都看不见。”
这么说着,青源一时打趣,便要用手捂住她双眼,又看看身下影子里的龙颖,想看她作何反应。
但正要打闹,却见队伍前面突然一滞,马儿纷纷停下来。
青源也鼻翼一动,闻到一股异味。
不太对劲。
他便不再戏弄何月婵,转而看向队伍前方。
“大人,前面好像有点……异样。”
不用身边亲信提醒,领头的青明城自然也看清了状况。
只见泥泞的土路中间,有个蹲坐在地上的少妇,正背对着众人,蹲下掩面哭泣。
她便这样拦住了众人去路。
“呜呜呜呜……”
“呜呜……我苦命的儿……”
妇人哭声不大,但马上的军士们自然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手,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如今城外周边都糟了黑雨连番浇灌,少有灾民能幸存……这大路边上能遇见活人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
眼前这妇人,只怕多少有点问题。
“喂!前面的听着!这是官道大路,守御行军,你莫要挡了大路!自讨苦吃!”
走在最前的封魔军士便开口喊话。
听了这一声提醒,妇人缓缓站起身,却依旧不答。
哑!!!!
她双手掩面,阵阵哭声骤然变大,那刺耳的尖音不似人声,听得人一阵眼花。
“堵住双耳!”
封魔营的将士终究训练有素。
有反应快的几人早已堵上了双耳,又运起《青衣过江》的内功,便能勉强挨住这魔音贯耳。
而反应慢的那些则摇摇晃晃,翻身落马,倒地昏迷。
青源早早闭了阴瞳,又运气抵御,再用手堵住何月婵的耳朵……两人便也幸免于难。
奇怪的是,这怪音似乎只对人起效果,所有的马匹都无事安好。
此刻,那哭泣的妇人终于转过身来。
她面颊苍白如纸,黑网一般的血丝遍布,双目无珠,而是一片渗着白光的空洞……
妇人怀抱着一个婴儿,不断用手安抚。
可仔细看去,会发现那襁褓中并不是婴儿,而是个爬满蚁虫的幼儿骸骨。
“此魔名为悲泣女。”
“……属人魔的一种。”
为首的青明城并不用手堵耳朵,只是向几个随行的封魔人提醒道。
“都给我小心点,她的罩门一般在怀里的孩子上,可别打坏了,尽量保证咒骨完整。”
“属下明白。”
“杀吧。”
随着青明城率先拔刀出鞘,一队人马便围堵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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