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前的人颔首,杨全这才端着那空荡荡的碗,退了出去。
虞遂伸出手,挑了挑一旁的烛芯。
案前的烛火晃了一瞬,衬得那张苍白病态的脸越显妖冶。
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如玉葱葱,骨节分明,白的似乎透明映出手背上根根分明的青筋。
察觉到痛意,手指微微蜷曲了一瞬,他看着这桌前的烛火,突然就笑了。
“呵。”鼻尖轻哼出声似乎愉悦至极,他从一开始的轻笑逐渐变得肆意,眉眼艳丽的张扬,眼角甚至渗出几滴泪意。
“哈哈哈........”虞遂拭去眼角的泪痕,漂亮的墨瞳宛若黑夜里的明星,亮的惊人。
这几日浑浑噩噩,但今天这一遭,让他终于相信了这世间原来竟有如此奇遇。
他真的回到了自己十九岁那年。
那个他自以为最信任的人,却在他每日的补汤里给他下会使人变得躁郁不安的药的上辈子。
是那个凡事做到最好,但父皇眼里只有虞瘦雪的上辈子。
是那个他拼死了也要护住的大宣却被人暗地里与外邦勾结溃不成军的上辈子。
是那个,被自己舅舅锁在牢狱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谋朝篡位,最后被百孔穿心的上辈子。
”不是梦啊。“他缓缓收敛起那抹张扬的笑意,鼻间闷哼出一声极其讽刺的笑。
他上辈子被药物影响的太久了,久到即使重活一世也还是那副阴晴不定的性子。
上辈子的他还会刻意在父皇面前收敛这样的情绪,就是怕他知道自己变得这样会失望。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的父亲,大宣的圣上,却恨不得他变成这副模样,恨不得借着这个理由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将虞瘦雪捧上储君之位。
可笑啊,真是可笑。
他父皇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死后第二天,他那宝贝儿子便丢下那道新立的诏书,带着妻儿远走高飞了吧。
独自留下他这位被废黜的太子,看着长明殿外的血被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才冲洗干净。
你看,就连上天都知道他遭受的不公。
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他便就要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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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殿内。
宣帝置于高座,堂下官员皆为清一色的绛红朝服,双手持玉简,低头静默,大气不敢出。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宣帝将手中的折子一把甩下高台,砸在百官们面前的地上。
“太子,这就是你干的好事!那荆州的粮草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宣帝盯着眼前的虞遂,不满之意呼之欲出。
虞遂眸子暗了一瞬,果然啊,不管是否重来一次,依旧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
他抬眸,直视高台之人的眼睛,话里话外是冷漠与讥讽。“回圣上,您莫不是找错了人,粮草之事您原先说过不用儿臣插手。”
“你!”宣帝不曾想自己被突然噎了一句,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与虞瘦雪在书房下棋,期间太子过来找他,说是粮草之事还需要在商议,他一时不耐烦,便脱口叫他粮草之事不必再管。
宣帝一时面色挂不住,指着虞遂的手指都被气的有些抖。“好啊,你可真是听话。”
虞遂神色漠然:“圣上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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