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得这话,眉头也是一皱,未几,他接着问道:“大人可听闻,今个楼里,有没有什么大人物?”
邹峰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来,道:“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许是这两天陛下心情不安,京里也没什么人敢抛头露面,是故,今个这明月楼冷清着呢。”
“我一来就揪出了门子,门子也说今个没什么大人物来,就几个议商的行脚管事,命不值钱。”
贾琏听得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了地。
未几,他和邹峰出了帐子,看着差役们救火,刚看了不到盏茶功夫,围挡突的撤下,而后,一架镶金嵌玉的凤辇,被四匹纯色白马拉着,开到了他们面前。
贾蓉同邹峰对视一眼,而后麻溜上前,行大礼,口中齐声道:“下官见过二公主。”
贾蓉二人行礼,而后面前凤辇便被掀开,露出个丰腴的妇人来。
这妇人便是大周二公主张沄,现身穿一深紫色白颈、绣金孔雀点团花的交领宫裙,披石青色、片金加海龙缘的披领,头上插着嵌红宝石珠翠,虽已是五十出头的岁数,可保养的极好,又有一身珍宝点缀,看起来不过三十大几,端的是人间富贵至极。
张沄下辇,面色便是难看的紧,未几,她开口问道:“起来说话,可有伤到梓儿?”
这话一出,邹峰和贾琏差不点直接趴到了地上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惊骇,当真是亡魂皆冒、毛骨悚然。
这张沄口中的梓儿,便是现大周朝,唯一的郡主张梓,此女深得太上皇喜爱,又有二公主和平治帝的关系,如此一来,这梓郡主,就是同平治帝的几个皇儿相比,都要高贵上一分的。
就在刚才,邹峰还同贾琏感叹着,说今个楼里没大人物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这会,却是当真天要塌了。
想到这里,邹峰和贾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二人对视完,立马起身,而后,话也不回就不要命的,往还在冒烟的明月楼里冲去。
张沄看着这二人动作,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未几,她面色发白,唤过旁边仆役,急道:“快去宫里传太医!”
……
贾琏和邹峰冲至楼下,忙唤来差役,给他二人各自拿了面八斤的棉被来,棉被吃透了水,披在身上足足二十几斤。
贾琏和邹峰不敢耽搁,再又领了十几差役,就上了楼去。
明月楼一共五层,一楼不曾起火,二楼已是烧了个漆黑。
贾琏和邹峰领着人一口气冲到三楼,却见三楼正燃着,热浪袭来,让人都有些站立不住。
见着这幕,贾琏一颗心已降至冰点,他侧头看向邹峰,嘴巴动了动,道:“大人,可还有希望。”
邹峰也是脸色黑如焦炭,他估摸了两下,而后一咬牙,道:“郡主若在楼中,必是去的五楼雅阁,从四楼开始,都是隔断雅间,纵有火,也是一间间烧起,况且,这明月楼修建,用的沾火即灭的铁石和烈火难透的铁木,四楼还有琉璃水池、养鱼养花,如此,想来问题不大。”
说罢,邹峰又道:“现这模样,我等却是无后路可退了。”
贾琏听罢邹峰的话,也是一咬牙,而后,他二人便披上湿棉被,朝着正烧着的三楼冲了上去。
贾琏打头,一路冒着火冲上,待到三楼,眉毛、胡须却是已经没了。
此时,三楼一片火红,热浪滔天,一阵阵涌来,竟是让人呼吸不得,站立不稳。
贾琏是圆滑的性子,可圆滑中又有那么几分狠意。
这般模样,若是放在平常,他定是二话不说,便逃了去,可现在,他却是逃不得,也不想逃,一逃,这辈子便没了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贾琏看向四楼楼梯,一咬牙,想着万不能走上书中老路,而后,心一横,视死如归便朝着滔天火海冲了进去。
贾琏上楼,只三五个呼吸,邹峰也领着人冲了上来。
可看着面前火海,众人皆是手足发软,无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邹峰虽怕,可晚死总比早死强,砍头又比烧死利索,如此,这人也软了脊梁,只呆呆看着贾琏背影,待贾琏消失在火里,他身子猛的一阵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未几,火势渐大,众人虽有湿棉被却也是挨不住了。
如此,邹峰满头大汗,又是脸色苍白,一摆手道:“先下去,先下去,先灭三楼的火。”
……
邹峰领人下楼的功夫,贾琏已是冲到了四楼。
此时,四楼中心,约摸十张方桌大小的琉璃水池,在高温的炙烤下,池中水已是逐渐沸腾,鱼儿更是早就翻了肚皮,恍惚中,还有股鱼肉的独特鲜香。
贾琏四下看着,见四楼离楼梯稍近些的地方也已经烧了起来。
他不敢耽搁,忙一个一个房间寻去,待寻罢四楼,不见那梓郡主踪迹,便又朝着五楼冲了上去。
贾琏冲上五楼,五楼比四楼小了许多,只五六间各样式的雅阁。
他左右看了眼,感受着越来越高的温度,而后便是朝着最近的一间冲了过去。
贾琏一脚踹开房门,而后便见屋里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已是软倒在了地上。
此时房中的温度已在半百之上,一路冲来,他身上的棉被早已经干了,甚至,不止眉毛、胡须,就连他的头发,都被火燎了个七零八落。
贾琏不敢耽搁,忙上前,分辨起地上二人的身份。
通过穿着,他认出稍小些的那个便是梓郡主后,忙解下身上被子,而后把梓郡主包住、扛起就往楼下跑去。
贾琏下到四楼脸色便是难看的紧,他上楼不过盏茶功夫,火却是已经烧起四楼大片位置,满眼火红间,脚底生泡,竟是寻不得路。
如此,他强忍着不安,缓缓退回五楼,而后,便看向了五楼开着的窗户。
这古代木质结构,自然不似后世高楼,贾琏在刚来时,便看了这明月楼的高度,五楼距离地面也不过四丈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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