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此诏书之事也送到了襄阳,我等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处,”程昱也凝眸而言,回忆之中的确知晓这件事,而且当时还有很多人夸赞了徐车骑。
刚到并州就要给西凉马氏一个下马威,以此割据两地。
荀攸捻须而笑,却是有些苦涩的摇头道:“但是,谁都想不到这马腾,居然会有如此铤而走险、奉献无畏之心,真的敢深入许都,解西凉之所缚。”
“不,”曹操面无血色,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杀机,看向地面的空处,一字一顿的道:“那若是,此计一开始,便是徐伯文算死料定的呢?”
“不可能吧。”
郭嘉顿时摆手而言,这您把我杀了我也不信,不可能有人能料定另一人的心思决议。
再者说了,他根本不了解马腾,从头到尾都未曾接触过的人,甚至很少提及此名。
“他麾下,”郭嘉思索了一下,又说道:“他麾下贾诩,虽然是凉州人,但当初是董卓的谋臣,后归李傕郭汜,从未和马腾有过什么勾连,怎么可能猜到他人之心?”
“不,”曹操叹了口气,“徐臻总能在我等意料之外,行策。”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他为何能算得这么准,可这些年你们谁见他错过?”
“马腾入许都,若是他算死的,那么现在他的兵马,很可能早已开始和凉州交战了。”
“趁马腾入许都,定然会让马氏兵马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变化,徐臻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压境,逼迫马超交战,而马氏麾下的兵马,会因为马腾在许都,束手束脚,岂能得胜!?他的受益,一定最大!”
郭嘉顿时疑惑,“为何主公,如此了解?”
“因为若是我,我也这么干!”
曹操笃定的说道,而且眼中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厉芒。
“伯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伯文了,他要凉州!他定然是想要凉州。”
而曹操现在心里发冷,实在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觉得可怕。
因为他拿了凉州,和别人拿完全不同。
徐臻没有质子掣肘,甚至自家儿子曹冲就在他手中。
而且,在北方徐臻深得民心,堪比当年皇甫将军的声威,救活了千万百姓。
许多地方乃至是给他铸神位,立神牌祭拜,那么他将是凉州的王。
无名之王。
那时候想要召他回来,谈何容易。
天似乎要变了,可曹操却想不到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他天性敏感,终究还是能想明白。
就是这一次北归。
他遭遇了三次刺杀。
而最终还是看到了曹真。
也许就是曹真的战船和张辽擦肩而过,让他见到了。
想到这,他登时苦笑了一声。
“我早该想到,”曹操摇头叹息,“若是真心护卫,为何要隐藏其旗。”
那时徐臻都已经登岸了,大可以去明面上打招呼,与张辽说明来意。
但藏起来,反倒是适得其反。
“唉!”
“主公,奉孝不信!”
郭嘉顿时拱手,一脸郑重,“他绝不可能有这等近乎妖人之能,难不成,还可读心思乎?”
“我也不信。”
程昱面色担忧,他知道曹操在说什么,而且也已经在内心推论了很多遍,但都觉得是曹操多虑了。
不过,几人在商议一会儿之后,又有军中将领从外而归,一路狂奔上阶梯,大跨步进入了正堂之内,对几人拱手鞠躬,慌忙急切的道:“主公!三位军师!北方战报,潼关在七日之前,就已经被车骑攻破了!”
“现在车骑兵马已经驻扎在京兆郡之外,和马超的重兵对峙,随时可能爆发大战破城入西凉!”
“徐伯文!
!”
曹操勐然掀翻了桉牍,顿时起身来,这一下吓得那来报告军情的宿卫直接摔倒在地,还向后爬了几步。
几名军师都不敢出声,但大汗淋漓,双目瞪大已经不敢出气。
好像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未明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真的,真的是这样?
真的被主公猜中了,徐臻果然已经早就动西凉了,一点机会都不肯放过。
他设计让马腾去许都,而自己则是坐收渔利,趁此时机不断功法略地,占尽了先机。
潼关和函谷关,本来是两处屯兵之地,因为有长城之险易守难攻。
这两处攻下之后,其余城池就只能靠死守了,徐臻是趁虚而入,勠力攻城。
可是这虚弱,也的确是徐臻设计套上去的。
在他露出獠牙之前,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所求的是什么!
“徐伯文!他,他真的在……在谋逆!”
曹操怒骂了一声之后,下方那宿卫已经吓得快晕了,他真的害怕丞相若是盛怒之下,给他脖子上挥一剑。
而且,别吓我啊!
我是兴高采烈来的,我还以为是大捷的战报,能让您一时高兴,给点赏赐呢!
我可是费劲心力,才在军中争到了来禀报的机会!
没想到如此暴怒!
这怎么听,都是大胜捷报吧!
曹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而眼神之中的杀气与怒意,则是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
他忽然笑了一声,回头看向身后的心腹谋臣,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你看这个伯文,选择与寻常人就是不同。”
“他想要跑,选择的不是直接置我于死地,而是想要偏安一隅。”
“这么说来,他的心,还是向着我的。”
说到这,曹操嘴角又上扬起来。
满脸带着庆幸之余的喜色。
但是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直在止不住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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