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的时候又零星飘了一点雪,随着这几年气候反常的原因,何清远并不觉得西京的冬天有多冷,只是这几天风大的厉害。
道路上还有着散落一地的落叶,随风飘落。雪花落地即化,像是秋雨绵绵,或许是因为地表温度或者是城市热岛效应的因素,地面挽留不住雪的诀别。
车厢里开着暖风,吹得人微醺,午后车厢里的人并不多,两人并肩坐着,共同分享着宁静,谁也没有说话。
何清远靠在椅子背上,很是放松,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而与其相反,他反而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反而活的更为舒适。
不争不抢,随遇而安,缩小欲望,提高质量。
这是何清远的人生信条。
说是摆烂,或许更像是自我理解后的超脱。
实际上,何清远就是懒而已。
不大的中巴车大概走了七八站的距离,而时间跨度上,像是经历了四季的轮回。
沉香寺。
安长区南郊的一座古寺,尽管为了到达,下车后还是行走了一公里的距离,但是真正等到这座千年古寺铺展在何清远的眼前的时候,何清远觉得,一切都还值得。
素朴而庄重,平静而不喧嚣。
他喜欢这种感觉。
有道是:“不知沉香寺,数里入云峰。”两人在空旷的院子中踱步慢行,此时正是岁末年关,人影稀薄,在古朴而庄严的古建筑群中,凭空却增添几分空灵之意。
两人就像普通的游客一般漫无目的地一路走一路看,直到在殿前碰到一个小师傅。
小师傅告诉何清远,可以在前面的香房去领免费结缘的环保香,本着心诚则灵的想法,何清远双手合十谢过小师傅,然后就拉着顾盼,火急火燎地去领取了香。
每人三只香,免费的,少有的去商业化的古寺区。何清远握着香,终于体会到了啥叫众生平等,他喜欢这里。
何清远也摆出少有的认真脸,仔仔细细地把香借着火点燃,端端正正地插在殿前的香炉鼎上。
然后扭头一看,顾盼正闭着眼睛嘟着嘴,一脸神神叨叨地默念了几句,然后十分庄重地在鼎前上香扣首。
有心事啊顾大庆?
何清远思忖着,但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头扭到别处。看着不远处银杏树林一阵又一阵窸窸窣窣地落叶抖动着,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荡,在午后的暖阳里,古塔的阴影里,翩翩起舞。
过了一会,顾盼起身。
“要不要去崇灵塔转转?”
何清远提议性问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塔据说是很灵的哦。”
“嗯,走吧。”
顾盼淡然地点了点头,两人迈步向前。
塔身虽然已经遍体鳞伤,但还是能看出岁月在历史中一笔一笔所刻画的波澜壮阔。
塔下有人手执佛珠,口中默念佛号,也有人顺时环塔身而行,何清远两人加入其中。
因为不太确定套圈绕塔对于心中所求之事的影响是否灵验,何清远带着顾盼老老实实地跟在前面的老大爷身后慢慢踱步,像是散步但并不感觉到轻松。
人对于想要改变的总是会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对于想要得到的总是抱有各种各样的幻想。这种感觉似乎是一种错觉,也似乎引导着虔诚的心灵寄托在他物之上。
……
又下雪了。
秦川山下的天气说变就变,先是乌蒙蒙的积云遮盖住阳光,随后零零散散的细碎雪花先是慢慢飘落在寺庙建筑的飞檐翘角之间,再最后就转变成鹅毛一般的洁白棱片,地面上逐渐开始叠起一层层的积雪。
两人在殿前的石阶上暂坐片刻,顾盼表情木然抬头地看着满天飞雪,然后转过头对着何清远笑了一下。
一对洁白小巧虎牙一闪而过:
“好漂亮,就像诗一样…”
“去去何处,寒梅已绽岭南枝,漫漫雪覆千峰寺……”
顾盼轻轻地背出了意境相同的诗词,空灵的声音似乎也拥有着雪花同等的重量,慢慢随风飘落……
只可惜,感性的她忘了何清远这个死直男。
“这有啥?不就是冷暖空气对流形成的地形雪么。”
何清远一开口,美好的气氛全无。
顾盼咬牙切齿地瞪圆眼睛看着他,威慑力无,但是可爱极了。
“浪漫跟你绝缘么何清远?”
“浪漫又不能当饭吃。”
何清远撇了撇嘴,自顾自地站起身直了直腰。
突然手机微微一振,是何清远微讯班级群的消息提醒。
“接上级紧急通知,近来西京市可能会有暴雪寒潮等极端天气预警,请同学尽快安排返程事宜,避免因极端天气导致滞留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何清远看的一愣,突然想起最近一直推送的寒潮预警,估计这场大雪也是小不了。
顾盼起身,扫了一眼何清远的手机屏幕,然后问道:
“你不是也没啥事了么,要不等会跟我一起走吧。”
“也不是,还剩一点事得处理下。”
何清远摇了摇头,脑子里想起他的那套不动产房子还等着他去过户。
雪转眼间越下越大,本来还打算还坐着公交车原路返回,何清远怕公交车因为天气状况延误,所以何清远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人直接坐到西京北站。
但那也还是有一点点晚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车上别睡觉,到家了告我一声。”
看着顾盼一路小跑进站,何清远在后面嘱咐道。
顾盼灿烂一笑,对着何清远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安检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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